第五章 花魁惹风波-《彼时花开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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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周卿言都同意了,我也就跟着杨公子出了门,只是没走多远就听到他在身后说:“喂,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停步:“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还有些挫败:“我……是不是比你主子差很多?”

    我极慢地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看什么看!”他凶巴巴地瞪着我,“我刚才说的话没听清吗!”

    我无视他凶狠的目光,摇头说:“没听清。”

    “你……”他竖起一对剑眉,眼睛里只差冒火,“我说跟你主子比起来,我是不是非、常、差!”

    “啊……”原来不是我幻听。

    他不耐烦地逼近我,说:“啊什么啊,给我说!”

    我心里颇为纠结,照理说他这般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我本不该拖拖拉拉,可说了实话又怕他受打击,这可如何是好?

    “想什么呢你!”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态度恶劣地说,“难不成这么简单的问题也答不上来?”

    作为一个忠厚老实的人,我决定义无反顾地将真相告诉他。

    “杨公子,”我郑重地说,“比起我家公子,你确实非常差。”

    杨公子原本还有些侥幸的神色,听我说完后立刻嘴角一僵:“你……”

    我连忙说:“若杨公子不想听实话,我也能说些假的来哄哄你。比如其实你比我家公子要英俊魁梧得多,比如其实你比我家公子要温文尔雅,比如其实你……”

    “给我住嘴!”他怒气冲冲地打断我,“谁要听这些话!”

    我立刻住口,不再刺激他。

    他甩了袖子往前走,没走几步却停了下来,伸脚对一旁的柱子狠狠踢去:“给了好脸色还不领情,真当自己是个东西!”踹了一脚不够,又泄愤似的连踹好几脚,“算算算,到底算个什么!”

    呃……

    我有些看不过去,开口叫他:“杨公子,其实……”

    他立刻停下动作,期待地回头:“其实什么?”

    “其实……你……”

    “你要说什么?倒是给我快点!”

    我盯着他,慢吞吞地说:“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在意,毕竟这世上能和我家公子比的人不多。”我说的可是实话,周卿言那相貌,在男子里绝对找不出几个,那捉摸不透的性格就更不用说了。

    杨公子嗤笑,却难掩失落:“都喜欢他吗?”

    “这还真没有。”我扔出一句。

    他睨着我:“又没问你。”他锁着眉头,来回踱步,“这样下去可不成。”不一会儿后他两手一拍,认真地说,“成!就这样!”

    我看着有些担忧,这杨公子脑子没问题吧?

    我们回去时那两人正在攀谈,卞紫两颊泛红,惊喜地说:“公子会弹《桑鸣曲》?”

    周卿言点头,说:“家师曾有《桑鸣曲》的手抄本,只是后来不小心烧掉了,实在可惜。”

    “我一直以为桑鸣曲谱已经绝本,没想到公子竟然见过!”卞紫有些激动,“周公子,不知卞紫是否有这个荣幸听你弹奏一次?”

    “自然没问题。”周卿言起身走到卞紫身旁坐下,看向我们,笑问,“杨公子,不介意我弹上一曲吧?”

    杨公子看了眼一脸兴奋的卞紫,闷闷不乐地坐下:“弹吧。”

    周卿言修长的手指抚上琴弦,片刻后,悠扬琴音随着他手指的拨动缓缓流泻而出。等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缓缓抬眸,唇畔漾起一抹淡笑:“献丑了。”

    “周公子谦虚了。”卞紫美目闪动,“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曲的《桑鸣曲》,实在妙。”

    “嘁。”杨公子小声地嘟哝,“会弹琴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

    周卿言侧首:“杨公子你说什么?”

    杨公子下巴一抬:“我说你别一口一个杨公子,难道我没名字吗?我叫杨呈壁。”

    周卿言了然一笑:“那好,我以后就叫你呈壁。”

    杨呈壁抿嘴:“我可不会叫你什么‘卿言’,一个大男人取名叫什么‘言’,也不怕丢面子。”

    周卿言也不计较,对卞紫说:“卞紫姑娘,今日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

    卞紫喜色褪下,眼尾扫了扫杨呈壁,眉间有些苦涩:“嗯,公子慢走。”

    杨呈壁见状有些不悦,咬了咬牙,说:“我也先回去了。”

    卞紫微微讶异,却没想杨呈壁真跟着我们出了门,一点都没有前几日的无赖样子。

    只不过……

    “呈壁,”周卿言笑容有礼,“前面就是我的住处了。”

    杨呈壁应了声:“哦。”

    周卿言惊讶:“难道呈壁也住在这里,而我却不知?”

    杨呈壁哼了一声:“我才不像你,没事住在妓院里。”

    周卿言笑了笑:“那你这是?”

    杨呈壁突然沉默,好一会儿后才神色认真地对他说:“卞紫是我的。”

    周卿言挑眉,语调微扬:“哦?”

    “不管卞紫喜不喜欢我,她都是我的。”杨呈壁一改往日的流气,眼神坚定,“所以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

    若是正常男子遇上这样的状况,早该冷声回说:“你喜欢她,也得看她喜欢的人是谁,况且想叫我放手,没那么容易。”——戏文里都是这么写的。

    但周卿言呢?他竟然笑出了声,慢条斯理地说:“呈壁大可放心,我和卞紫姑娘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我竟有些怒火中烧,我知道他这人高深莫测,却没想到竟然莫测到这个份儿上!

    杨呈壁也很狐疑:“这话当真?”

    周卿言说:“自然当真。”

    杨呈壁嘴角克制不住地弯起,不知又想到什么,故作冷漠地说:“既然你不喜欢卞紫,那想必你肯定会答应我的请求。”

    “什么请求?”

    他明明想装作不在意,可说的话却和表情背道而驰:“教我方才的那首《桑鸣曲》。”

    周卿言愣了愣,继而失笑:“我为什么要教你?”

    我想他终于恢复正常了,说得好,为什么要教你个登徒子?

    杨呈壁邪笑一声,威胁地说:“我爹是金陵太守,你说为什么?”

    周卿言闻言笑出了声,且愈笑愈欢。我见状有些窃喜,心想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却没想到他说:“这样说的话,我不想教也得教了。”他转头看我,似笑非笑,“花开,你说是吗?”

    我开始思索。

    我这主子今天是没吃药,还是吃错药了?

    这世上会趁着吃饭时间来我房里闲逛的人,除了阿诺外便只有清然。

    “花开啊……”她努努嘴,“我最近听说个很反常的事情啊。”

    “什么?”

    “听说杨公子最近不缠着卞紫了?而且天天往梨映院跑?”

    “……”

    “这事真的假的?”

    “……”

    她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我:“是真的吧?”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我的天!”她的表情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惊喜,“杨呈壁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吗?竟然不找卞紫去找你家公子?不对,这样说来你家公子长得比卞紫还美,找他也情有可原。也不对,卞紫是女的,你家公子是男的,男的找男的干吗?”她双眼一瞪,结结巴巴地说,“难道、难道他们……”

    我睨着她:“适可而止。”

    清然表情一顿,马上恢复了正常:“好吧,不猜了,可他到底怎么了?”

    “你管他那么多?”我放下碗,懒洋洋地说,“反正你只要记着,你口里的杨公子对卞紫确实有几分情意即可。”

    她闻言嘿嘿一笑:“这样说的话……”

    “你下午没事吗?”

    “有啊,杨总管叫我去一趟胭脂斋。”

    “那还不走?”

    “你就这么想赶我走?”

    “你不走我走了。”

    “等等我,我也和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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