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魁惹风波-《彼时花开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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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咬着牙说:“喜欢。”等我拿回去就一把火烧了它。

    他却说:“喜欢?那我就自己留着了。”说罢将那画晾在了一边,拿起笔又重新画起了池中的荷花。

    我:“……”

    沈花开,你这主子上辈子绝对是绣花针投胎,心眼特别小。

    我们这边才安静下来,亭外却隐隐传来了说话声。有女子冷声说:“杨公子,请自重。”

    接着有男子嬉皮笑脸地说:“卞紫姑娘,你我都认识这么久了,牵下小手算不了什么吧!”

    原来是风月阁的头牌卞紫。

    卞紫声音更为冷冽:“公子想必知道,奴家卖艺不卖身。”

    “这些都是骗骗外人的罢了,你身在这风月阁中,还真当能一辈子当个清倌?”男子不屑,“还不如识相点跟了我,我也能将你赎回去当个小妾。”

    卞紫却不领情:“多谢公子好意,可卞紫身份低微,实在配不上公子。”

    男子嗤笑:“这话由不得你说,现在我说你配得上,你就是配得上。”说完似乎想要硬来,引得卞紫大喝:“杨公子,你好歹也是太守家的公子,怎么能……”

    “这等好色之徒,还不上去好好收拾他?”周卿言突然开口,眼神颇为深沉,似是看不惯这种欺凌女子的事情。

    我也没有多问,只朝着那两人的方向赶去,等到时正见到那男子正强搂着卞紫。男子年约二十,一袭玄色长袍,腰间束着玉石镶嵌的腰带,相貌算得上清俊,眼里却有着一股流气。

    卞紫见到我后大喊:“有人来了,你难道不怕败坏你爹的名声吗?”

    杨公子瞥了我一眼,不屑地说:“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今天也要得到你。”说罢嘟着一张嘴就要亲下去。

    我见状也懒得多言,一脚踹飞了他,直让他躺在地上嗷嗷直叫。卞紫见状立刻躲到了我身后,而那杨公子则捂着肚子骂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然敢踹我!”

    我还未曾开口,便听到身后有人低沉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转头,不出所料看到周卿言的脸。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浓眉皱起,缓缓问:“花开,我只叫你劝这位公子对姑娘家要温柔些,你怎么出手这般粗鲁?”

    我缓缓眯眼。

    既然他叫我劝这位公子不要动粗,那方才让我好好收拾这人的又是谁?

    那杨公子见到周卿言时明显一愣,好一会儿后才甩了甩脑袋,拍拍屁股从地上起身,十分不客气地指着我,问:“这是你的丫鬟?”

    “非也。”周卿言摇头,“在下周卿言,她是我的护卫花开。”

    “护卫?”杨公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讥讽说,“相貌丑陋、身材平板,身为女子却有一身蛮力,难怪连个丫鬟也当不上,只能当个护卫。”

    我听了也不恼,只面无表情地戳在那里,当自己是根柱子。

    周卿言倒是彬彬有礼,一扫面对我时的冷漠刁难:“我这护卫有些愣头愣脑,做事情也从不经大脑思考,再加上听多了那些江湖故事便有些愤世嫉俗,见到个事情便想‘拔刀相助’,我在这里替她跟你说声对不住,还望公子多多包涵。”

    杨公子许是看卞紫在场,又见周卿言态度十分好,只能咽下一口气,说:“这次看在你诚心道歉的分儿上就算了。”他恶狠狠地瞪我一眼,“下回要是让我再逮到你,非好好整治整治你不可。”

    周卿言看我一眼:“还不谢过这位公子。”

    我相当配合地微低着头,说:“多谢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杨公子冷哼一声,算是答应。

    “这位姑娘,”一直未出声的卞紫开口,嗓音有些清冷,“谢谢姑娘方才出手相救。”

    杨公子面色有些难堪,却碍于我们在场不好发作。我只当什么都没听到,默默地退到了周卿言身后。周卿言来回看了那两人几眼,说:“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两位了,花开,我们走吧。”他转身欲走,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笑着说,“杨公子,对待这样的美人儿还是要耐心些好。”说罢也不看那两人的神色,兀自离开。

    我却注意到杨公子听到这话后紧紧地盯着卞紫,若有所思,而卞紫则看着周卿言离去的背影,耳垂微微泛红。

    真是复杂。

    翌日中午,周卿言用过午膳后便在屋内小憩,玉珑在一旁服侍,我则站在门外守着。平日里梨映院只有我们几个,几乎没有外人出入,今天却难得来了稀客。

    “沈姑娘。”卞紫一袭淡紫色长裙,飘逸动人。

    我朝她微微颔首:“卞紫姑娘有事吗?”

    她眉目清冷,却难掩秀美:“昨日多谢姑娘出手,若有连累到姑娘的话,实在抱歉。”

    “没有。”我礼貌地说,“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

    她也干脆,直接问:“你家公子在吗?”

    我说:“在。”

    她眼眸一闪,唇角稍稍弯起:“能否麻烦姑娘将这个转交给你家公子?”

    我看着她手里的食盒,心里“咯噔”响了一下。不是吧,又来?但既然已经有了前车之鉴,我自然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于是我连手都没伸,说:“抱歉,我恐怕不能帮你这个忙。”

    她一愣:“我只是……”

    “很抱歉。”我将周卿言搬了出来,“主子有话,不能乱收东西。”

    卞紫面色一冷:“你家主子这样说的吗?”

    我点头,可不是吗。

    她拿着食盒的手收紧,眼中有着傲气:“那么,你能进去通报一声吗?”

    我没有回答,想着这倒是可以试试,不过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怎么了?”玉珑轻声问,“这位姑娘是?”

    我说:“这位是卞紫姑娘。”

    卞紫抬眸,语气不卑不亢:“昨日承蒙周公子和沈姑娘出手相救,我原本是做了些小点心想答谢公子,只不过沈姑娘说你家公子有话在先,不能乱收东西,若真如沈姑娘所言,可否劳烦姑娘去和周公子说一声卞紫来过?若公子还是不理,我自然会离开。”

    玉珑笑说:“其他人送来的东西自然不能乱收,但公子吩咐过了,若是有个叫卞紫的姑娘过来,直接请进屋里就是了。”

    卞紫闻言神色不变,脸颊却微微泛红:“是吗?”

    “当然是真的。”玉珑浅笑,“公子已经醒了,卞紫姑娘请进。”

    卞紫颔首,跟着玉珑进了门。等门关上后只剩下我一人留在原地,嘴角微微抽搐。

    这……都算个什么事情!

    事实证明,美丽女子的待遇总是要特殊些的。上次芝晴托我带点心给周卿言,得到的只是一句冷冷的“扔掉”,等到卞紫再托我这事情时,我拒绝了,周卿言却把人家给请进屋了。

    自此以后,卞紫看我的眼神便有些特殊。

    对此,我觉得自己着实无辜,不过也罢,被她这样看又不会少块肉。

    打卞紫送点心之后,周卿言每日的行程总算有了变化,现在他不再每日都待在梨映院里自娱自乐,更多时候会跟卞紫一起,或听她抚琴,或听她唱曲儿,反正任何事情有美人相伴,总归要快活一些。卞紫也明显乐在其中,若真要说有什么不满的话,定是每次都有我这个不识相的守在一旁。

    土地公公做证,我可一点都没有坏人好事的意思,实在是我那捉摸不透的主子下的命令,说无论如何,不得离他超过二十尺远。

    这日卞紫在屋内抚琴,周卿言手握琉璃杯,半合着眼细细聆听,我则守着本分,稳稳地站在他身后。

    屋内除了动听的琴音外再无其他声响,只是他们两个一个弹得用心一个听得入迷,我却有些昏昏欲睡。周卿言不知何时回头正看着我,细长的眼眸微眯,闪着些许精光。我被他看得精神为之一振,立刻挺直了身。他这才转过头,继续听琴。

    我暗暗叹了口气,自小我就对琴棋书画类提不起任何兴趣,倒是练武时精神百倍,让我打架做事都好,让我听琴却实在是种折磨。反观他们俩,卞紫一身湖绿色长裙,清冷傲然,周卿言一身宝蓝色锦袍,慵懒贵气。两人同处一室,实在有些蓬荜生辉的意味。

    但总归有些人是看不顺眼的。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一连半个月都包下卞紫。”门外有人冷声说道,接着门便被人一脚踹了开来。

    周卿言见到来人后微微惊讶,继而笑说:“杨公子?”

    卞紫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色微沉。

    杨公子放下踹门的那只脚,面色尴尬:“怎么又是你?”

    周卿言没有回答,只说:“杨公子要一起坐下来听琴吗?”

    杨公子看了眼卞紫,立刻说:“当然要。”他斥退了其他人,关上门后坐到了周卿言身边,对卞紫说,“卞紫,继续弹。”

    卞紫不为所动,问周卿言:“公子,继续吗?”等到他点头后才美目半垂,继续弹起刚才的曲子。

    杨公子十分憋屈,但苦于周卿言一脸和善,只能忍着脾气不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周卿言面对这杨登徒子时似乎要特别和善。这种和善让人完全没有抵抗力,就像即使他给了你一巴掌,你也只能笑着说,不碍事。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词——伪善。

    是的,周卿言很明显就是伪善之徒,但显然杨公子不知道,且十分吃这一套。由此看来,这杨公子虽然是个好色之徒,却不是个心机重的人。

    卞紫弹完一曲,杨公子立刻鼓起了掌,赞说:“好曲,实在是好曲!”

    她却不领情,轻笑了声,问:“既然杨公子能听出这是首好曲子,那想必知道这曲子叫什么了?”

    这话我听着奇怪,难道觉得好听就非得知道这曲子的出处?恐怕是她故意为难杨登徒子。不过也怪那人不争气,支支吾吾个半天也说不出曲子的名字。

    所以说,是根葱就不要硬去装是蒜。

    “是《未央曲》吧?”周卿言低声开口,语调轻缓,“我幼时听人弹过,到现在已经许久未听人弹奏过了。”

    卞紫眼中闪过赞赏:“周公子果然是懂琴之人。”

    周卿言淡笑,没有接话。

    杨公子深知自己丢脸,眼神不断乱瞟,最后落到了我身上。“你!”他起身,粗声粗气地说,“带我去附近的茅厕!”

    我指了指自己:“我?”

    “不是你难道是你家主子吗?”他甩了下袖子,对周卿言说,“借你家护卫一用。”

    周卿言看了我一眼,颔首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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