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咬耳朵-《首辅宠妻录(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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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沅也没想到,自己嫁到国公府后头一次奉茶,便逢上了这等剑拔弩张的局面。

    一时间,花厅内的女眷们都屏住了呼吸。

    厅内的气氛也安静到诡异。

    仿若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清晰听闻。

    沈沅在前世时,也听伯府的下人提起过陆家老太太的身世,大祈还未建朝时,陆老太太的母家可是京北这一片的顶级豪门望族,当年陆鸿昂的父亲娶她入门时,还是高攀。

    故而陆老太太的身上自是带了些刚直的傲气,而陆之昀母亲乔氏的母族,也是声明显赫的军功世家。

    乔氏的父亲是大祈的镇国将军,品阶则为正一品,而且镇国将军并非是个普通的官名,而是可以世袭的爵位。

    陆之昀的表兄乔浦便承袭了父亲的爵位,还同时任着大祈的中军都尉。

    乔氏既是军家女出身,性情肯定是要比寻常的世家女要刚韧耿直些的,进了内宅后也不懂变通,很少会采取怀柔之策。

    儿媳的性格刚强耿直,婆母也是个厉害角色,这两个人住在一个宅子里,难免就会起些冲突。

    陆鸿昂的第一任妻子的性情却柔婉温顺,是个典型的内宅妇人,再加上她曾陪伴着陆鸿昂度过了陆家最艰难的时日,老太太对她的第一个儿媳还是很喜欢的。

    这对不同儿媳的态度,自是也连带着影响了她们的儿子。

    沈沅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在一个子嗣众多的大家庭中,有话语权的长辈是不可能将宠爱均摊到每一个孩子的身上的,总是会对不同的子孙有些差别对待的。

    而陆之昀,就是不太受她待见的那个子孙。

    他纵然在官场上是个很强势的权臣,皇帝都怕他,还要要看他的脸色。

    可在家中,讲究以孝为先。

    陆老太太虽是个连走路都不太利索的老者,可她若想骂上陆之昀几句,当着这一大家子人的面,陆之昀纵是身为陆家家主,按照礼法,也是不能还嘴的。

    思及此,沈沅的心中也同陆之昀有了些共情,她瞧着男人似是要将手从圈椅的扶手上放下来。

    便及时地绕过高几,力道极轻地将纤软白皙的手,放在了他青筋贲出,且指骨分明的掌背上。

    二人的肌肤甫一相触,陆之昀蹙着的锋眉明显松动了几分,亦转首看向了正关切望着他的沈沅。

    沈沅冲男人摇了摇首,想以此作为安抚,让他的情绪平复一些。

    ——“老五家的,这事你怎么看?”

    陆老太太的话打断了沈沅和陆之昀的对视,她即刻便将手收了回去,可陆之昀的视线却仍落在她的身上。

    沈沅便在男人一刻不离的注视下,对着老太太恭敬道:“回祖母,孙媳觉得,祖母和三嫂说得都有道理。我毕竟才刚刚入门,对国公府的内务还不熟悉,如果一下子就将中馈之权都交到孙媳的手中,也很难会使公府的下人信服。”

    沈沅讲话的音腔柔柔,语气婉转动听,听着便让人如沐春风。

    陆之昀的性情过于强势,而他的妻子却放低了姿态,语气还这般温柔。

    陆老太太见此,眉间也稍稍柔和了些。

    寇氏却蹙起了眉毛,她总觉得这刚入门的新妇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果然,在陆老太太微微颔首后,寇氏便听沈沅接着道:“不过孙媳也想着,这公府的诸务必然庞杂琐碎,嫂嫂一个人管,没个人帮着总归也会劳累。不如祖母便让孙媳先帮三嫂分担一些,也好让三嫂指点指点我这个没经验的,到时等孙媳上手了,三嫂也就能享享清闲无事的福气了。”

    沈沅提到了“享享清福”这四个字后,陆之昀面上的冷峻渐褪,凉薄的眼眸中,甚至还多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寇氏听完这话,面色果然不大好看。

    陆老太太仍略带审视地看着沈沅,却将强硬的姿态放低了些,也平息了怒气,淡声回道:“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她这番话可谓是先抑后扬,以退为进。

    先放低姿态打破僵局,给了她和寇氏的面子。

    但是接下来的话却也没忘着自己的目的,表面上是以请教的谦卑态度来让寇氏教她,但其实还是想慢慢地通过这种法子,把这中馈管家之权夺回来。

    且这话的最后一句,也周全了陆之昀的面子。

    话里话外都暗示着,她的夫君才是家主,这中馈之权还是属于她的,等她对府务熟稔了,你寇氏还得再将权利让出来。

    陆老太太也不想让场面变得再难堪下去,既然对方都已经放软了姿态,那她也总要给这个刚入门的新妇一些面子,便道:“也好,你先跟着你三嫂学学,等什么时候上手了,再说后话。老五,你媳妇都这么说了,你怎么看?”

    陆之昀抑着眉间淡淡的阴鸷,食指也轻轻地点了点扶手上的横木,低声回道:“可以暂时按着祖母说的做。”

    话说到一半,他又眸光深沉地看向了寇氏:“但是三嫂要明白,这中馈之权,你是早晚都要交出来的。”

    “你……”

    老太太一听这话,明显是又被气到了,她适才还在饮茶,却被这话噎得呛了口水。

    厅内的女眷面色皆是一惊。

    寇氏赶忙捻着帕子走到了主位,边为老太太敲着背,边透着她的咳嗽声对陆之昀责怪道:“季卿,你先少说几句吧。”

    沈沅听到“季卿”二字,眉间不禁微动。

    心中也涌起了某种怪异的感觉。

    寇氏竟然唤了陆之昀的表字。

    身为嫂嫂,也是可以唤小叔子的表字的。

    可沈沅总觉得,这其中还是掺杂着一些令她说不明的东西,这让她很不舒服。

    毕竟她身为妻子,也只敢管陆之昀叫官人,是不敢直接称呼他的表字的。

    ——

    回院子的路上,暑日有些打头。

    清澈的活水从假山丛上潺潺流过,还伴着稍显聒噪的蝉鸣之音。

    沈沅同陆之昀并肩行在路上,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她肌肤细腻的手背亦不时地被男人的宽袖拂过,上面的触感有些痒痒的。

    陆之昀从花厅走出来后,面色仍有些发沉,气场也很凌厉。

    沈沅甚至觉得,原本有只红蜻蜓是想冲她飞过来的,但许是连蜻蜓都觉得陆之昀令人生畏,在即将靠近她的时候便又飞走了。

    她无奈地摇了摇首。

    亦伸出了白皙如瓷的手,缓而慢地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沈沅的掌心微凉且触感柔腻。

    陆之昀被她握住了拇指后,便停住了步子,转首看向了她。

    沈沅的面色其实不算太好看,却强自对着陆之昀展露了温柔的笑意,安慰他道:“官人,您莫着急,妾身会帮您想法子,将这管家之权夺回来的。”

    她说话时,浓长的羽睫亦在白皙的眼睑处落了影子。

    就像蝴蝶在翕动着双翅一样。

    在她讲完这话后,陆之昀竟是沉默了半晌。

    沈沅倒是没觉得他生气了,或是走神了。

    男人那双深邃的凤目仍在定定地盯着她看,却没有什么审视的意味。

    许是因为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陆之昀便微垂着鸦睫,也挡住了凤目中的不明情绪,低声回道:“嗯,家主之妻不理阖府诸务,却让寡嫂执掌中馈,过于不成体统。她早晚都要让出来,你也不必多费心神。”

    他既是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沈沅便猜,陆之昀应该还是要采取些强硬的手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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