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言短意长前嫌冰释,投笔从戎军临金川-《一世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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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去年就该去的——是你说温福桂林统统都不是将才,带兵打仗那是狗屁不通,跟他们出兵放马的只有吃亏的份,所以我听你的,先不去随军——”福康安如今在和珅面前是随便至极,什么脏话都敢放出来的,“再说你都决定去了,我还能扔你一个去千里从军打金川?”

    和珅一笑即收,神色里透出一股子精明算计:“那当然,我要求功名又不是真要卖命,温福——那是书生中堂一个,只知道因循苟且地拖延守旧;桂林——那更是没用,疾贤妒能胆小无谋,俨然一个张士贵。靠他们打金川,悬着呢!这次是跟着桂中堂出兵放马,怎么着也比那俩人靠谱——而且打了这么一年的工夫,金川兵再骁勇也该打疲了,咱再压兵略阵,收全功那是迟早的事儿!”

    福康安笑着捏他的脸:“我才一句话呢,你就噼里啪啦地爆出这么多考虑!不过依我看,这金川到没那么容易打下来——虽说我阿玛当年一平金川的时候带回了金川地图,可那地方丛林险峻,群山万壑,崎岖盘折,非当地土人不足以熟悉环境,咱们是疲师远征番兵是据险固守,皇上‘誓灭金川’的心又急——这战,难打。”

    两人正商议着,就听个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来:“又趁我不注意商量上了啊?”和珅抬眼,就见福长安提袍进屋,一年多的工夫出落的倒是越发俊俏了,美服华带,翩翩公子。他进来自己坐下斟了一杯茶放至唇边,半笑不笑地看着二人,打趣道:“你们俩之前不是互相看对方都不带劲儿么?怎么这点时间倒好的如胶似漆了——我这三哥平常里见人都用鼻孔说话的,何曾见他如此和顺?”

    “狗嘴里涂不出象牙来!”福康安装着板起脸,劈手夺了他的茶杯,“阿玛就快回来了,看你还这么轻松!”福长安大笑着摆手:“我不怕,我想好了——和你们一起去打金川——看阿玛还骂不骂我!”

    和珅唬了一跳,以为他当真的,忙道:“你去不得!打仗——你以为是学堂上面背几句兵书?那是真刀真枪的拿命来拼!再说了,小小一个金川,犯的着两个相府公子参战随军么?你年龄又小,皇上必定不准的!”

    福长安皱皱鼻子,带点酸地口气:“那你和三哥怎么就能一起去?你也并不比我大几岁——”

    “我与你福四爷身份怎么一样——”

    “和珅自有我护他周全,你瞎担心什么!”几乎是同时,和珅与福康安同时驳道,话音未落,两人都是一顿,和珅先看了福康安一眼,随即忍不住与他相视一笑。

    “算了算了,再下去,我真得犯嫉妒不可!我的哥哥,我的朋友——如今都弃我去了!”福长安将茶杯一丢,起身摇摇晃晃地向外大步走去,“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啊!”

    “这说什么傻话呢!”福康安望着他的背影,有点啼笑皆非。

    “他还小呢。”和珅也笑道,忽然想到那句“和珅自有我护他周全”不免心里一荡,便不说话了——这一年来,福康安与他走的极近,这高高在上的相府公子于他而言,再不是仗势欺人自以为是的浪荡子,反之,雄才伟略,胸壑万千,文武兼修又是难得的真性情,他忽然想起了当年在储秀宫外听见的那番话——只可惜他没福,投错了娘胎,否则,依万岁爷对他那份心——后面的话他猜都猜的出来……

    “想什么呢?”和珅忙抬头,回过神来笑道:“我想你啊,是故意赶在你阿玛议和功成,班师回朝之前走的。”福康安一眯眼,磨着牙道:“你这人啊……总有一天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的确是想避开傅恒——他希望他父亲在征缅数年后回来再次见到他,他已经堂堂正正地有了自己的军功在身,而不再是他父亲不能宣诸于口的隐痛!和珅哪会怕他凶,哈哈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我也等着那么一天呢!”

    乾隆三十七年春,征西军再次开拔前赴金川战场,敕封阿桂为征西大将军,户部侍郎兼镶黄旗满洲副都统福康安与一等超勇伯海兰察为征西总参赞大臣,率军一万六千众以援温福。而和珅,却不以他三等轻车都尉的世职投军,后被划至阿桂麾下,做了一名最普通不过的亲兵。

    经过三个多月行军,阿桂兵至川藏,督兵渡小金川,与温福合兵一处,随后连夺险要,挥师西进,直抵小金川核心地美诺,僧格桑仓皇北逃,藏匿于大金川,其老父则旺则被俘于军,解往京城。阿桂下书至大金川土司索若木,要求引渡僧格桑,谁知索若木不惟不奉命令,反骂辱来使,斥其回营,定边大将军温福大怒,以阿桂领兵屯驻噶尔拉大营坐镇,提督董天弼出兵据守底木达,自己率军分路进逼大金川,强攻大金川门户拉依山口碉寨,因山高雪深,碉内枪石如雨,官兵进退不得,死伤枕籍,温福只好停军休整,于三月初十取道固木卡尔山,打冰开路,绕过当噶尔拉山前往木果木驻扎,与金川兵临昔岭对峙,战势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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