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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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卧房的床单一丝不乱,梁承在乔苑林的房间度过了整个平安夜。

    第二天早晨,乔苑林还在梦中,梁承先睡醒,从被窝抽出那条丝带搁在床头柜上。

    他进浴室洗漱,照镜子看见颈侧的牙印,不大但明显,是乔苑林怕抓到他背后的疤,所以咬了一口发泄。

    梁承弯曲食指和中指,用两个指关节掐住狠狠一拧,整块皮肤变成深红色,透着痧,掩盖了牙印。

    餐桌上摆着一锅热腾腾的疙瘩汤,贺婕盛好四碗,抬眼见梁承衣冠整齐地走过来,问:“脖子怎么了?”

    梁承面不改色:“没什么,吃了肉火气重。”

    乔文渊端着一盘小笼包从厨房出来,说:“年轻人也用这种土法子啊,吃完饭给你找点药吧。”

    “行。”梁承拿起椅垫,顺手摞在旁边的椅子上,“皮带挺合适的,谢谢乔叔。”

    贺婕往屋里瞧,问:“苑林还没起床么,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送的。”

    说罢,乔苑林穿着一身新睡衣亮相,惺忪未退,步伐奇慢,姿势略显怪异。他走来撑着桌面一寸寸往下坐,屁股挨住双层椅垫才放松下来。

    “我特别喜欢。”

    贺婕乐道:“喜欢就好,怎么睡一觉跟挨过揍似的。”

    乔苑林胡编:“我梦见了金牌打手,他一晚上打了我……三次。”

    梁承在桌下被踹了一脚,软趴趴没力度,他夹起一只小笼包献给乔苑林,说:“给,补补。”

    乔文渊看不过眼:“你自己不会夹?多大人了?”

    “年底了,我终于二十五了。”乔苑林咬一口,“别骂了,我已的好累。”

    乔文渊督促道:“别犯懒,年底大家都忙,必须坚持住。”

    乔苑林烦他打官腔,说:“今天星期日,家里也没有你们三院职工,你不要训话。”

    “臭小子。”乔文渊道,“死活要当记者,那就好好干,不能比别人差。”

    梁承一旁听着,念及乔苑林高中时代的用功,似乎乔文渊一向要求严格,并不因为身体问题而放宽标准。

    贺婕也有同感,劝道:“老乔,孩子健康开心就好了。”

    乔苑林却先一步说:“没事,我能做到。”

    他早已习惯父母的高要求,一开始会哭,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甚至联合起来抗议过,不舍得让他这么拼。而乔文渊和林成碧不为所动,教导他哪怕付出加倍的努力也要和其他人一样。

    一个做医生见证许多病痛,一个跑新闻旁观许多遭遇,都认为社会残酷,人的歧视比疾病更令人痛苦,所以绝不能落后、弱小和愚钝。

    乔苑林呼噜一口疙瘩汤,他基因里的强韧使他接受并赞同,也使他坚持到现在。

    梁承剥好煮鸡蛋,道理他都懂,但顶风作案地再次放进乔苑林的餐碟,说:“在外面上进,在家里可以喊累。”

    乔苑林看向乔文渊请示。

    “乔叔。”梁承尊敬中藏着一分强势,“咱们分工合作吧,你监督他,我负责呵护。”

    这个词透着亲密,乔苑林唯恐露馅儿,急忙收敛了目光。

    乔文渊也迟疑地咂摸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妥协:“别给他惯出王子病。”

    吃过早饭,梁承帮忙打理院中的一株梅花,乔苑林坐在墙角一片空地晒太阳,拿着他的手机看同事们发的朋友圈。

    想翘个二郎腿,大腿抬高酸得乔苑林“哎呦”一声。

    梁承幸灾乐祸:“有那么严重么?”

    “你好意思问。”乔苑林警惕地回头望一眼,含蓄道,“你太凶了。”

    梁承这下不好意思再说了,因为顾忌乔苑林的身子骨,他至今不敢太放肆,每次总收着三四分力道。

    忽然,乔苑林低声:“你刚才在餐桌上那么说,我爸会不会怀疑?”

    梁承折下一枝,说:“我在学你铺垫啊。”

    “噢。”乔苑林转念就安了心,“那现在什么程度了?”

    梁承好歹是医生,总得比普通人拽一点,他自我感觉良好地说:“一针见血,已经输上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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