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居笔记(一)-《朕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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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

    阿玦看见了我,张开手臂跌跌撞撞地扑向我,一头撞进我怀里,回头指着张铎道:“你看爹爹的脸。”

    张铎坐直身子,抬袖就要去擦,我忙阻拦道:“欸,你别擦,擦了就花大了。”

    胡氏忍不住,立在我身后笑出了声。

    张铎抬头看向我道:“是什么样。”

    我把阿玦交给胡氏,示意胡氏带她出去。

    而后亲自端了水进来,拧帕子弯腰替他擦拭,“怎么不说她呀。”

    张铎半仰起头,迁就着我的手,“你当我舍不得吧。”

    **

    我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就连梅辛林也不得不承认。

    而张铎的改变,至始至终都只有我和胡氏两个人看得见。

    六年的春天,我怀了第二个孩子。

    那年年生很好,风雨平顺,西北羌人一族换了新王,向张铎臣服,金衫关外的战事彻底平息了。张铎跟我说,等我生产以后,他要带我去金衫关上看看。

    然而,就在这一年的春天,朝廷上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张铎开始清杀六年前从龙居功的几个功臣,江沁的名字,也赫然在上。

    我对江沁这个人,最深刻的印象,还是在清谈居,他为衣衫褴褛的我寻来一件衣裳,对我说:“姑娘,是不是被郎主吓到了。”那时,他只是个温和的老者,而如今,他却是张铎眼中,适时而拔的硬刺。

    我从前不明白,朝廷上的这些文人,为什么要集党,为什么要不断地凝聚势力。可后来在洛阳住得久了,我逐渐懂得君臣之间的搏杀从来都是不会停歇的。江沁当年平和,只是因为他当时是把自己当成家奴,而不是一朝的名臣。

    张铎并不会向我避讳他的杀意,但他会避着阿玦。

    阿玦在他身边玩耍的时候,他就会放下与江沁等人有关的奏疏和案宗。

    有一天夜里,我将煮好粥米,端进清谈居,却看见他穿着一身玄袍,沉默地走出来。

    “你去什么地方。”

    “回东后堂。”

    “这会儿……”

    我看了一眼天时,秋风阵阵扫进院中,夕阳的余晖落了张铎一身。

    “你……是不是要拟旨意了。”

    “嗯。”

    他拢了拢我的衣襟,“差不多了。”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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