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春蛹(二)-《朕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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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已死,你还要污蔑他!”

    人声愤极。

    张铎回头一看,见张熠满眼通红地立在他身后。

    江凌见此正要上前,却被张铎抬手挡下,顺势一掌截住他的拳头,向旁一带力,便将人掷在地上。张熠狼狈地撑起身,却不肯消停,扑爬过去,拽住张铎腰间的丧带怒道:

    “你把这东西解下来,你不配。”

    张铎低头看着他,曲膝顶着他的下巴,便逼得张熠向后一仰,跌坐在地。

    “你想张奚无人发丧?    ”

    张熠怔坐在地:“我……我才是父亲的嫡子!我还活着,你凭何?”

    张铎不言语,伸手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等他安棺,我会准你们去祭拜。”

    张熠道:“你不过是张家的养子,你以为,为父亲主持丧仪,张氏一族就会认你为长吗?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绝不会让张氏一门受制于你。”

    张铎闻言突然笑了一声:“一个二个的,都逼我杀你们。你们当自己是何人。子瑜,你也好,张平宣也好,你们的生死,连铜驼道上的一朵雨花都不如。”

    说完,他反手系好被张熠扯了一半的丧带,理了理衣襟,从他身边跨了过去。

    谁知后面追来一句。

    “那你母亲的呢?”

    张铎脚下一顿,“你说什么。”

    “我说,你母亲的生死呢。”

    穿堂风撩不起沉厚的孝麻。

    张铎欲前行,却又听背后的声音道:东晦堂的人已三日不曾饮食。”

    张铎闻话,胸口猛窒,鼻腔中猛然盈满了香火纸钱的气息。

    ***

    洛阳城中的气息此时是相通的。

    张奚身死,洛阳儒士沿道设了很多处私祭,纸灰烟尘越过高墙,散入永和里的各处敞居。

    张平宣房中,席银替张平宣换好孝衣,又陪着她用了些粥。

    张平宣自从醒来之后,就不怎么说话,抱膝坐在玉簟上,一坐就是一日。

    席银无法劝慰,只能在饮食上多加留心照顾。

    这日收拾了碗碟出来,已经起了更。

    五月的夜晚,虫鸣细细,云淡风清。

    无数细碎的纸灰浮在夜色里,惹得人鼻痒。

    席银揉着肩膀,走进清谈居的园庭,却赫然发觉,清谈居里燃着灯。江沁立在庭门前,雪龙沙也安安静静地伏在矮梅下。

    张铎回来了。

    算起来,他好像已经有五日没有回来过了

    “江伯。”

    江沁闻声回头:“席银姑娘,从女郎那儿回来吗?”

    “是。女郎刚睡下。郎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沁道:“哦,有一个时辰了,一言不发地回来的,也没有用膳。听江凌说,在东晦堂……哎……”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摆了摆手转道:“你进去吧。”

    席银望着那一盏孤灯。

    张铎多年的习惯,无论什么天时,节气,清谈居中,都只燃一盏灯,照一行影。

    她轻轻推开门进去,里面却没有人声。

    观音像的影子孤零零地落在地上,和一个蜷缩的人影连在一起。

    席银绕过观音像朝陶案后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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