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斯猫亮爪了-《离婚后我在乡下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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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瑾成静静地看完,        收起信件,拿起另一封。

    这些信件被人按时间顺序摆放好了,第二封信和第一封信在时间上隔了两个月,        开头依然是亲切的“瑾成哥”。

    ‘……瑾成哥,你现在在哪里?真的去国外了吗?我听别人说,白叔叔犯了事,        被人举报了……幸好你们走得快。只是,        我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我好想你……’

    看到这里,        白瑾成眼睛湿润,        嘴唇颤抖,        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苏凌感受到他身上的悲伤气息,        示意温西,        退出书房。

    昨天在二爷爷的房间里发现木箱后,        他看了几封信。二爷爷从一个对爱情充满憧憬的热情少年,逐渐转变为因等待而陷入绝望的青年,        待步入中年,感情慢慢内敛,不再为爱伤情,对白老先生的称呼从“瑾成哥”变成了“瑾成兄”。

    那个年代社会对男人之间的爱情,        绝不宽容,父母的压力,        兄长的忌讳,        都无法动摇二爷爷对白老先生的坚定感情。苏家举家迁至s市,他宁可放弃优厚的城市生活,也要守在贫困的乡下,只为等一个渺茫的希望。

    他等了一生,        等到生命的尽头,是否带着遗憾离世?

    张婶说他走得很安祥,也许……他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学会了平静,然后放下。

    苏凌优雅地端着白瓷杯,若有所思地喝茶,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king。king以为主人在和它玩,开心地“汪汪”叫,最近牙齿有些痒,喜欢到处啃,于是看到主人的皮鞋,毫不犹豫地啃了上去。苏凌没有斥责,任它啃个痛快。

    坐对面的温西:……

    这是多有钱,才能让一只小土狗糟蹋一双价值几万元的皮鞋?

    祖父在书房里看信,他们坐在客厅里喝茶,安安静静,无话可聊。他倒是想和苏凌说话,但对方似乎毫无此意,连正眼都没瞧他,只顾着喝茶逗土狗。这令温西感到不适,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到哪都被众星拱月,可这个苏凌,居然对他一脸冷淡,更吝于交谈。

    简直和那个蔺封一个德性!

    温西暗自磨牙。

    白瑾成在书房里呆的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苏凌放下茶杯,从king的嘴巴里抽出自己的皮鞋,起身迎了上去。

    “白老先生。”

    不知是否哭过,白瑾成的眼睛泛红,梳得一丝不苟的刘海略微凌乱,他声音沙哑地道:“能带我去……苏岚的墓前吗?”

    “爷爷?”温西不赞同地喊了一声。现在都下午五点多了,天快黑了,怎么能去墓地那种不吉利的地方?

    苏凌瞥他一眼,问白瑾成:“您确定要去?”

    “见不着人,总得见见他的安眠之地。”白瑾成道。那双即使老了依然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酝酿着一片深海,平静的海面下,波涛暗涌。

    “好,我带您过去。”苏凌颔首。

    去上坟,冥纸、香和蜡烛必不可少。苏凌先去小卖铺买了东西,然后带白瑾成去山上的墓地,夕阳照在山道上,红得像血染的颜色。

    温西大皱眉头,跟在祖父的后面,几次想出声阻止,又硬生生地忍下。

    “到了。”苏凌带着他们来到一座新墓,低声说,“这里就是二爷爷的坟墓。”

    白瑾成缓缓地走到墓碑前,深深地望着上面的照片。

    老年的苏岚一点都不难看,他慈眉善目,银丝如雪,脸上的皱纹是岁月留下的刻痕,微笑时,神采奕奕,依昔可见少年时的纯净。

    “阿岚……我是瑾成,我来看你了。”白瑾成更咽,“很抱歉迟了六十年……”

    苏凌蹲在地上,沉默地化着冥纸,白瑾成也蹲了下来,从苏凌的手里拿过纸元宝,一个个地投入火中。

    温西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买束鲜花就好了,为什么要烧纸?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他,没见过这种上坟方式,完全不敢苟同。

    烧完冥纸,白瑾成想起身,腿麻了站不住,苏凌伸手扶了他一把。

    温西以为完烧纸,就能离开了,哪知祖父仍站在墓碑前,深情地注视碑上的照片。

    苏凌知道他有话要对二爷爷说,退开一步。

    白瑾成动了动唇,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如何说起,长叹一声,他缓缓地道:“虽然晚了,有些事,我还是想让你知道……那年随父亲去了m国,安定下来后,我第一时间给你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然而等了一个月,信件沉石大海,没有一点音讯。”

    苏凌虽然站远了点,不过墓地就这么大,自然清楚地听到了白老先生的话。

    原来……他有给二爷爷写信,只是当时国内正处于敏感时期,国际信件很有可能被拦截了。

    “每隔两个月寄一封信,毫无例外,没有回信,父亲劝我不要写,我不死心,坚持了两三年,终于绝望了。我……对你产生了怨恨……很抱歉……”老人声音低落,充满惆怅,“那时年轻,性格偏激,爱钻牛角尖,觉得信没有被退回来,就表示收到了,收到不回,一定是你不在乎我了。”

    他和苏岚是竹马是挚友,十五六岁的年纪,对感情还有些懵懂,彼此互相喜欢,却羞于启齿,更害怕被长辈知晓,平时只敢拉拉小手,说些对未来的畅想。

    离开的那一晚,他找苏岚告别,苏岚抱着他哭,哭了好一会儿,抹去眼泪,坚定地说:“瑾成哥,一生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我等你,在这里一直等你。”

    然而有些事,不是等待就有结果。

    父亲被人举报,造就了他们一家无法像其他华人一样,轻松回国。联系不到苏岚,他陷入了矛盾,既怨恨苏岚的无情,又渴望和他见面。在这样痛苦的煎熬中,他执意回国,却被父亲阻止。最后一次他都快登上回国的飞机了,被父亲带人抓了回去,几乎打断了腿,躺进医院。

    那次之后,他封闭了内心,所有精力都投注到绘画中。他和苏岚都爱国画,拜过同一个老师,曾豪言壮志成为国画双雄。

    六十年过去,他成就非凡,在画坛占了一席之地,而那个被老师喻为天才的少年,默默无闻,独居在这个落后贫穷的小村庄,孤独地离世。

    白瑾成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苏凌从兜里掏出干净的手帕,递给他。

    “谢谢。”白瑾成接过手帕,擦拭脸上的泪,好一会儿,他稳定情绪,自嘲地道,“老了,还这么失态。”

    “我想……二爷爷要是知道您来看他,一定很高兴,也不会责怪你。”苏凌说。

    “我倒希望他能怪我,惦记着我,不要那么快去投胎。”白瑾成道,“等以后我去下面,就能团聚了。”

    温西皱眉,欲言又止。

    “您身体还很健朗,二爷爷不会希望这么早见您。”苏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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