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初次交心-《首辅宠妻录(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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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蓉本以为陆之昀问了她几句话后,便能放她一马。

    却没成想,他这五兄在这中秋夜里,想要问她的话也是格外的多。

    只听陆之昀又问:“宴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五嫂可有被你三嫂刁难?”

    陆蓉年岁尚小,自是不懂大人之间的那些龃龉斗争,只面容单纯地如实回道:“五嫂从苏州请的那些伶人在路上出了状况,所以三嫂就在老太太的面前指责了她几句。后来七兄说不如就让五嫂唱首曲子,也让祖母开心开心……”

    话还未说完,陆蓉肉眼可见,她五兄的面色明显沉了几分。

    陆之昀掀眸看了陆蓉一眼,又问:“那你五嫂唱了没有?”

    陆蓉赧然地回道:“三嫂也说五嫂该唱只曲子,她说…她说什么不要扫祖了母的兴致,然后…然后我也想听五嫂唱曲,七兄又催促了一番,五嫂便在亭下唱了首江南小曲……”

    小姑娘的语气越来越低,亦觉得她五嫂唱曲这事也没什么啊?

    为什么五兄的面色会这么地阴沉骇人呢?

    陆蓉这般想着,也不敢再去仰首看陆之昀的面庞了。

    陆之昀却缄默地站在原地,眸色颇深地又看了陆蓉半晌。

    陆蓉是个没心眼的。

    陆老七也是个顽劣不驯的,这两个人起哄都只是为了看热闹,不会是想去为难沈沅。

    寇氏的父亲虽然只是太医院的一个院判,可自小也是生活在这遍地都是勋爵世家的京城里。

    她怎会不知道,正妻当着家族诸人的面唱曲,实际是件挺上不来台面的事。

    寇氏这是在变着法地羞辱沈沅。

    沈沅固然聪颖,但生在扬州唐家的她,有时还是不甚懂得京中这些世家圈子里的讲究的。

    正此时,飒飒的秋风卷起了青石板地的一枚枯叶。

    陆蓉盯着那打旋儿的落叶看时,陆之昀冷沉的声音亦再度从她耳侧划过:“回你院子里去罢。”

    见陆之昀终于放了话,陆蓉便同逃命似的离开了沈沅的院子。

    ——

    陆之昀甫一进室,便听见了沈沅痛苦的呕吐声。

    原本沈沅的嗓音是极为绵柔细软的,可现下她这动静听上去,还掺了些许的沙哑。

    陆之昀深邃的凤目蓦地便变了色,他走到拔步床边,将大手放在了沈沅纤瘦单薄的背脊,想要为孕中的妻子拍拍背,让她的痛苦纾解纾解。

    沈沅觉出陆之昀归室,身体却陡然僵了几分,她慌忙地用帕子掩住了柔唇,亦动作虚弱地用纤手将男人推开了数寸,赧然道:“官人…官人您快躲开些…这痰盂里的秽物脏眼,您快躲开……”

    陆之昀自是没依着沈沅的言语,修长的大手继续为她顺着背,低醇的嗓音也透了些无奈:“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想着要将我推开?”

    沈沅又被一阵突涌的呕意弄得心口一酸,复又捂着那处,无助地呕了出来。

    在屋内伺候的碧梧和惠竹瞧见沈沅这样,面色都显露了几分担忧。

    原本沈沅的身量就偏瘦弱,怀了身子后也不见长肉,再吐下去,这人都要没了。

    等沈沅的孕吐稍有好转,也漱完了口后,便被陆之昀勒令躺在了床上。

    男人并未褪下那身庄重的官服,他坐在床侧,亦用宽厚的大手握住了沈沅露在衾被外的那只纤白的玉手,似是在无声地予着妻子安慰。

    沈沅水盈盈的眼眸看着身侧的男人,眸底蕴着的情愫也比寻常更添了几分柔弱。

    陆之昀用指腹摩挲着美人掌背上的柔腻肌肤,低声问道:“适才在宴上,唱曲了?”

    沈沅赧然地点了点头,没准备瞒着陆之昀,也将宴上她被小辈起哄,还被寇氏帮腔的经过都同陆之昀说了出来。

    她唱完那曲《声声慢》后,心中便后悔极了。

    可苏州的伶人未到,虽是寇氏从中作祟,但却也是她失了职。

    几种因素加在一处,也使她不得不唱。

    沈沅本以为陆之昀在听罢她的言语后,会冷着声音批评她一通,却没成想,男人的语气竟是很显温沉,又问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因着适才就吐了一遭,所以沈沅的眼眶仍泛着红,瞧着就像刚刚哭过似的。

    沈沅几要开口讲话时,也觉出了陆之昀冷峻的眉宇间,明显是动了几分恻隐。

    今夜她的官人很温柔。

    他对她做的每个举动,都像是在怜爱她一样。

    沈沅亦觉得自己的心海,也仿若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耐着心中难以描述的微悸,话音柔柔地回道:“是官人的妻子,是国公夫人,是公府的主母……”

    说到主母这话时,沈沅的心里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因为自她进府后,这府里的下人就从来没唤过她主母,反是只称她为五夫人。

    沈沅当然知道京中的勋爵世家讲究甚多,从前在扬州唐府时,外祖父还在世上,唐禹霖也会抱着三弦琴,和沈沅一起为唐老太爷唱几首曲子。

    可在京中,这便是上不来台面。

    且她在公府的辈分虽然很大,但年纪却是不大的,人也生得柔怯,再加上平素同人讲话时,还带着吴语方言,有时真的压不住大场面。

    这些难以言说的委屈,沈沅也一直悄悄地放在心里。

    陆之昀扶着沈沅坐了起来后,见她眼神微有闪躲,便淡声命道:“沈沅,你看着我。”

    沈沅依着男人的言语,同他乌纱帽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对视后,便听陆之昀低声道:“从前在战场上,我三兄为了救我,险些丧过命。你入府后,我忍着寇氏,也是看在我已故兄长的面子上。让着祖母,也是因为她年迈,且她曾经也为了帮扶陆家散尽过家财,而不是因为我怕她。但是这也不代表,我会同别的家主一样,总是存着那么多摇摆不定,左右权衡的心思。沈沅,我知道自己最该护着的人到底是谁。”

    “你同寇氏斗来斗去,都不如求我一句话要来得直接,这个道理你懂吗?”

    陆之昀峻挺的身影完完整整地罩住了沈沅,她的心中亦因着男人这番颇为真诚的话而感到了震慑。

    沈沅不是不懂陆之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自小父母便不在身旁,唐家的儿女很多很多,但是她们都有亲生父母陪在身边。

    便如唐文彬在她婚前所讲,纵是他有心想要对她多多地照拂,但是实践起来,却是极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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