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缉捕-《淑女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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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邵稹走到裴行俭身旁,问他分多少人巡逻。

    “不必一次分出许多,”裴行俭想了想,道,“大都护已有大队,我等不过百人,出二十人足矣。”

    邵稹应下,转身时,忽而瞥见薛霆正朝他看来。邵稹的步子未作停留,悄然出帐。

    到了帐外,一阵寒风夹着雪花飞来,邵稹身上激了一下,继续前行。

    可没多久,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石真?”

    他转头,却见是一个年轻的官吏。

    邵稹瞥见他身后两个高大的军士,心中忽而掠过些不好的预感。面上却平静,答道:“正是。”

    官吏一笑,摆手,两名军士立刻上前,用绳索将他缚起。

    邵稹一惊:“这是何意?”

    旁边的同僚看到,亦是诧异,忙围拢过来。

    “这是金山都护府的石骑曹,尔等凭什么抓人!”有人怒道。

    官吏昂首道:“某乃安西大都护府法曹孙康,奉命缉拿朝廷要犯。”说罢,他抖出一张画像,“邵稹!你还不认么?!”

    邵稹看到那画像,面色一凛,正待辩驳,忽而听得一声清喝:“住手!”

    心神俱震,邵稹看去,宁儿穿着厚厚的裘衣,疾步走来。她用力推开一个正在绑绳索的军士,生气地瞪向孙康:“你不可诬赖好人!这是裴副都护帐下的石骑曹,曾不畏凶险,救下杨木!你说他是犯人,可有凭证?!”

    此言出来,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就是,凭着一张画像就来拿人,岂有这般道理!”

    “我看那画像也不像石骑曹。”

    “那像谁画不出来,凭着那样子来捉人,我等半数都是罪犯。”

    孙康本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却未曾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一时气得面色发白:“都退下!尔等这是要抗法么?!”

    “也不是什么抗法!”一人大声道,“石骑曹是我们金山都护府的人,要拿人,可要先问过我们副都护!”

    “就是……”

    邵稹看着众人,又看看挡在身前的宁儿,神色复杂:“宁儿……”

    “你别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宁儿咬着牙,低低道。

    “吵什么!”正在此时,一声怒喝传来。

    众人望去,却见是大帐里的人被惊动,一名将官冲冲地走出来:“大帐之前,安得喧哗!”

    身后,却是匹娄武彻等人走了出来,神色沉凝:“何事?”

    众人见惊动了大都护,皆噤声不语。

    宁儿看到薛霆和裴行俭,心中却是一松。

    孙康回过神来,上前一礼:“禀大都护,下官缉拿逃犯邵稹,遭众人阻挠。”

    匹娄武彻听得此言,目光在人群中一转,已经分出了众人围拥的中心,落在了邵稹的身上。

    “这位,可是裴副都护帐下?”他转向裴行俭。

    裴行俭也看到了邵稹,知道此事难善了,却面不改色。

    “禀副都护,石真乃我金山都护府骑曹。”他淡淡道,看向孙康,“法曹是认错人了吧。”

    “下官不曾认错。”孙康朗声道,“下官曾到金山都护府查问,石真原本并非石氏族人,他加入之时,与邵稹逃脱之时相隔半年,石氏族人也无法说清其来路,此为其一;其二,石真武功拔萃,所使刀具,与缉捕文书所述相符;其三,石真如今蓄须,是以与画像上有出入,若去须净面,画像上的各处特征即可验证。”

    这话出来,众人皆面面相觑。

    孙康仍振振有词,对匹娄武彻道:“大都护,朝廷律法在上,严令追缉在逃犯人。下官查得这些踪迹,即刻从焉耆追来,唯恐犯人得了风声逃脱。请大都护将石真交与下官审问,裴副都护若不放心,亦可派人为监察,若有冤屈,下官即刻放人!”

    风似乎更加冰冷,将气氛都凝住。

    宁儿睁大眼睛,心急得烧起来。她看向不远处的薛霆,他神色沉凝,不知想法。

    匹娄武彻目光无波澜,看看裴行俭,他眉头微蹙,再看看孙康,心中却是有些恼火。

    这孙康,挑这般时机发难,还让他发话,教他实在有些下不来台。孙康说的其实在理,若不答应,放走了逃犯,日后若有人问责,难免罗嗦;可若是答应,裴行俭面上须不好看。孙康平日做事认真,就是时常犯些拧劲,又急着想挣些功勋回长安,不知前后打算。

    他心中长叹,自己明年就要卸任,一心想着安稳,却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想着,他转向裴行俭,道:“裴副都护,石真是你帐下,不知副都护意下如何?”

    裴行俭看看邵稹,道:“律法在上,法曹既有所疑,我等自当从命。”

    听得这话,几人心里一沉,可未几,裴行俭却道:“不过,法曹之言,并非定论。且我等如今在外,石真乃得力臂膀,又有战功,当酌情。此人仍留在下官帐下,待到达龟兹,再行定夺。”

    孙康并不愿意,道:“若石真逃脱,如何说话?”

    “若石真逃脱,行俭自当问责。”

    孙康还想说话,匹娄武彻摆手,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便依副都护之言。”说罢,转身往大帐里去。

    孙康脸色僵硬,看了邵稹一眼,悻悻而去。

    众人见事情至此,各带着揣测之色,亦纷纷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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