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高二4插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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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刚把镜子放下,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林月桢拿过手机,是一条添加好友的申请。
林月桢想也没想,就点了“拒绝”。
很快,对方又给她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并添加了验证信息:
“林月桢,加我,有东西给你看。”
这一次,林月桢通过了这条好友申请,并点进了对方的资料。
系统头像和网名都是乱码,没有签名,没有详细资料——很明显是一个小号。
对方很快就发来一张照片。
林月桢点开图片一看,照片中的自己正端着餐盘,只有一个侧面,明显是在食堂里被偷拍的。
“想知道你的水杯和笔袋在哪里吗?”
对方又发来一句。
这人,是智障吗?
林月桢冷笑一声,回复了一句:“难道不是在你那里吗?”
“……”
对方很快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发来第二张照片,照片上是林月桢这几天接二连三失踪的水杯和笔袋,被拍摄者整整齐齐地摆成了一排。
“做我女朋友吧。”他又说。
林月桢没搭理他,点进了他的空间,里面净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图。回到聊天窗口,那个人依然在喋喋不休:
“做我女朋友,我就还给你啊。”
“小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呢。”
“今天中午的炸鸡排好吃吗?我也喜欢吃食堂的炸鸡排哦。”
“别看我对你情有独钟,在别的女孩眼里,我也是她们心目中的小王子呢。”
一阵恶心感从胃部翻滚直上,林月桢一句话也没回复,把所有的聊天记录截图后,直接把他拉黑了。顺便,把学校食堂的炸鸡排也拉进了心中的黑名单。
但很快,又有另一个小号来加林月桢。林月桢本来想拒绝,但这个小号的头像,是一张林月桢的偷拍照。
林月桢点进了他的空间,这一次,这个账号的空间里竟然贴满了她的照片,并且每一张都是偷拍的。
有她在食堂吃饭时的偷拍,有她课间坐在座位上喝水时的偷拍,有她路过某个教室窗外的偷拍,再久远一些,甚至还有她受伤之前上体育课时的偷拍。
类似的偷拍照,居然有一百多张。
林月桢把那些偷拍截图保存起来,回到聊天窗口,问:“你是谁?”
“我是林月桢呀。”对方立刻回答。
林月桢叹了口气,这一次,她没有选择拉黑,而是屏蔽了他。
但事情的走势仍然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当天晚上,有三四十个陌生账号陆陆续续向她发送了好友申请,并且在验证信息里写了很多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
直到林月桢设置了需要回答正确问题才能添加好友,这样的情况才消停下来。
但很快,对方转变了攻击方向,不停有陌生号码给她打电话和发骚扰短信。
没有办法阻止这种短信和电话,就算是拉黑,还会有别的号码打进来。
林月桢当机立断,关机睡觉。
等第二天睡醒时,她打开手机,几百个未接来电和几百条陌生短信像倒垃圾一样哗啦啦灌进她的眼睛里。
搞什么鬼——
林月桢觉得自己快要暴走了。
一切事情都缘于秋游前的某个傍晚,林月桢因为社团活动而耽搁了回家时间。
等她离开综合楼时,学校里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住校生们也都去吃饭或者回宿舍了,整个校园里空荡荡的。
路过学校的紫荆花园时,林月桢突然听到树林里传来争执的声音。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其中一方的争执声突然变成了凄厉的尖叫声,紧接着隐约有“扑通”的落水声传来。
林月桢太阳穴一跳,随即转身一路小跑进了紫荆花园。
紫荆花园因为种满紫荆树而得名,被修建成花园的模样,树下摆着石桌和石凳,供师生乘凉栖息。紫荆花盛开时,紫红色的繁英满树绽放,是智才中学的一大景观。
但由于位置比较偏僻,除了紫荆花盛开的季节,很少有人到这边来。
在紫荆花园的最深处有一个池塘,平日里到那里去的人就更少了。
等林月桢赶到时,池塘边正站着三个女生,面孔颇为眼熟。
为首的是关余纾,另外两个女生是班上的体育生,也是关余纾的跟班,长得人高马大,一身疙瘩肉。
虽然林月桢平常并不跟她们来往,但对她们时常以欺负其他同学取乐的行为还是略有耳闻的。
那么,刚才尖叫的人是——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林月桢将目光转向池塘。
一个头上顶着绿色水藻的女生瑟缩着从水里钻出来,费力地爬上岸。
那是……
林月桢花了十秒钟才认出,那是她的另一个同班同学——王橙橙。
显然,双方之间的矛盾并不简单。
关余纾上前一步,一脚踩在王橙橙手上,用力蹍了蹍。
王橙橙尖叫起来,关余纾一脚又把她踹回了水里。
尽管水不深,但池塘底长满了青苔,王橙橙一下子滑进水里,混浊的池水再次涌进口中。她在水中扑腾许久,终于平衡住身体,“哇”的一声吐了。
三个女生为这滑稽的场面哈哈大笑。
“好笑吗?”
站在她们身后的林月桢冷冷地问。
关余纾没料到此刻会有人出现,她僵了一下,转过身,才发现是林月桢:“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
“她妈不要脸,当小三,跟我爸搞上了,现在我爸要跟我妈离婚。”关余纾指着哆哆嗦嗦的王橙橙对林月桢说,“她跟她妈一个样儿,欠收拾。这件事我劝你最好别插手。”
看来是不可调解的私人矛盾了,她这个外人也不便插手。
“好吧。”林月桢的疑惑得到了解答,转身离开。
王橙橙没想到林月桢竟然这么爽快就走了,一时间呆若木鸡,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醒醒吧,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关余纾得意扬扬地耻笑她。
林月桢刚走出十米的距离,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走回池塘边,蹲下身朝着王橙橙伸出手:“起来。我刚才已经给班主任发短信了,他很快就会过来。”
王橙橙的眼中冒出了难以置信的亮光。她哆嗦着,一只手迅速握住林月桢,另一只手撑在池塘边上,林月桢一使劲就把她拉到了岸上。
“林月桢,你不要后悔!”关余纾气得直跳脚。
林月桢把外套脱下来,递给王橙橙,淡淡地看了关余纾一眼:“我问心无愧。反倒是你,先想想霸凌同学的后果吧。”
关余纾怒气冲冲地带着两个跟班逃走了。
王橙橙披着林月桢的外套,冻得直哆嗦,连打了五个喷嚏,身上还散发着奇怪的臭味。
林月桢找到一个住校的同学,托她把王橙橙带回宿舍洗澡并换上干净衣服后,又将王橙橙送上了出租车。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单纯的校园霸凌,关余纾确实也消停了几天。
可林月桢怎么也没想到,自上次秋游时,她再次撞上王橙橙被霸凌的场面后,战火突然蔓延到了自己的身上。
王橙橙被霸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到后来她们甚至敢在课间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羞辱她。
一开始,只是语言上的羞辱,最后越演越烈,甚至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有一次,王橙橙躲在讲台下,却被她们强行拖了出来,磕得浑身是伤。
有那么几次,王橙橙哭着躲到林月桢身后求救,尽管她们攻击的对象不是林月桢,但体育生下起手来没轻没重,行动不便的林月桢也挨了几下——这就是她脖子后面瘀青的来由。
最严重的一次,她被带得绊倒在女厕所的台阶上,把腿上的伤口磕崩了,瞬间血流如注。
再后来,霸凌者们的攻击矛头忽然转向了林月桢,保温杯、笔袋……东西接二连三地失踪了。
而现在,她遭遇了莫名骚扰。
这绝对已经不是关余纾一个人的杰作了,关余纾或许联合了其他一些林月桢暂时还没猜到身份的人。
也不是没有求助过——两天前,林月桢曾经给妈妈打过电话,委婉提及自己最近在学校里被卷入了同学的矛盾中。可妈妈只是告诉她要自己处理好与同学之间的关系,不要太敏感,要学会宽容。
等林月桢再想辩解什么时,妈妈已经转移了话题,兴奋地提到自己怀孕的事情。
林月桢的妈妈嫁了一个有钱的瑞士人,现在已经怀孕六月有余,一门心思放在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林月桢没再多说什么,简单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并不是没想过告诉老师,王橙橙却哭着哀求林月桢绝对不能跟老师说,否则她会被欺负得更惨,于是林月桢只好作罢。
她断然不会告诉父亲,因为父亲是个粗心的人,又整天忙于公务,对她的异样毫无察觉。自父母离婚以后,父女俩很少交流,她也不愿意与父亲沟通这方面的事情。
而对于继母,她们相处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尽管继母在生活上对她的照顾细致入微,但她也没有办法向继母开口——隔阂是一方面,不信任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她无法确定继母是否会尽力替她解决这个麻烦。
至于楚晚,应该是察觉到了些什么,毕竟她搪塞的理由都很蹩脚,但她也无法绝对信任楚晚。
出门上学前,林月桢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等楚晚。睡过头的楚晚叼着面包片,喊着“妈我们走啦”,一边狼狈地穿着外套,一边急匆匆地拎着书包冲出来。
林月桢扶额,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种白痴,还是不要指望了吧。
05
周二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全校固定的自习课,在这期间内所有老师都需要去参加每周一次的教学会议,这也意味着除了巡查老师,没有固定老师的看管。
自习课的气氛本应是安静的,但是一道接一道的书本掉落的声音让教室变得嘈杂起来。
有的书直直掉在课桌边,有的书飞了很远才哗啦啦地掉下来。那些书看起来已经被蹂躏过多次,变得皱巴巴的,封皮和内页上有着难看的涂痕。有的书受损较少,便还看得清上面的笔迹和名字。
那是王橙橙的书。
“太吵了,别扔了。”有同学皱起眉头。
“她妈勾引我爸,害我爸妈闹离婚,你说她的书该不该扔?”关余纾站在王橙橙的桌前,一本一本地抽出书本。
王橙橙竭力想阻止关余纾,但是关余纾的两个跟班一直在身边拉扯着她,她护住一本书,立刻就有另一本书被抢走。
“别扔了……”明知道没有用,王橙橙依然咕哝着抗议。
“哗——”一本书划过半个教室,难得精准地掉进了垃圾桶中。
关余纾愉悦起来,唱歌般地说了句“宾果”,又拿起另一本册子,用黑色马克笔任意胡乱涂抹起来。
“那是我的笔记!”王橙橙起身去夺。
关余纾也不躲,任王橙橙抓住册子的一边,然后捻起几页纸往反方向用力,听到美妙的纸页破碎的声音时,她才松手。
“我对你很好的,还给你啦。”碎纸从关余纾手中飘落。
坐在座位上的林月桢只觉得头疼,放在桌肚里的手机一直亮着屏幕。整整一天,骚扰短信仍然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往她的收件箱里灌。尽管她尝试着把手机设置为只提醒来自通讯录号码的短信,但仍然不能阻止垃圾短信的影响。
关余纾抢了另一本书开始涂画,王橙橙小声啜泣着,整个教室躁动起来。
“吵够了没有?你们烦不烦!”坐在王橙橙周围的一个同学终于忍不住了。
王橙橙既惊恐又期待地看着他,关余纾瞥过去,全班的视线都在他的身上,此刻的他仿佛一位挺身而出的英雄——
“要闹她去外面闹啊,凭什么吵到别人?”
关余纾的笔确实停下来了。
王橙橙停止了啜泣,准确地说,那一刻她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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