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替身竟是本王自己(双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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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随随也没想到,堂堂齐王的别院,竟然这么荒凉。

    园子占地倒是挺广,足有半坊之大,然而长久没人住没人精心打理,草木随意生长,荒草足有半人高,几乎把路都掩住了。

    破旧的楼阁台馆掩映在黄叶中,说不出的凄凉萧索。

    大白天的,一走进这园子,后背都凉飕飕的。

    说是鬼宅她都信。

    春条瞪大眼睛,脱口而出:“这……这地方能住人吗?”

    她随即发现自己失言:“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老伯别见怪。”

    福伯也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这园子是有段时日没住过人了。”

    他领着他们往里走,一边介绍这园子的来历:“这山池院原是世宗朝寿安公主的庄园,我们殿下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陛下圣心大悦,特地赏赐的,在一众皇子中是独一份。”

    老苍头一说起自家主人便难掩自豪,连酒糟鼻都变得更红了。

    “寿安公主?”

    春条一听这位公主的大名,脸色更白了。

    这位公主以奢靡无度、嚣张跋扈著称,最后不得善终,和驸马一起卷入谋逆案,阖家上下几百口人都被处斩。

    随随同情地瞥了她一眼,据她所知,寿安公主被赐死时就在这山池院,一起被缢杀的还有她的二十八个面首。

    幸好她不知道这些事,否则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老苍头道:“本来陛下是要从府库中拨钱修缮的,但我们殿下恤民爱物,不比城里那些膏粱纨绔,说反正没人住,不必花这份冤枉钱。”

    这不是有人来住了么,春条忍不住腹诽。

    随随却是一笑:“殿下是大好人。”

    朝廷缺钱,永光年间一场大乱,关中遍地疮痍,十室九空,元气一直没恢复过来。

    动乱中毁坏的道路、河道都没修缮,南边的米粮绢帛很难运到京城,河北又有军阀割据,与朝廷分庭抗礼,税粮到不了长安,边境还不时有风尘之警。

    朝廷有多缺钱,没人比随随更清楚了。

    福伯歉然道:“不知道娘子要来住,本该修缮一下的,改日老仆禀报殿下,找人来修葺一番。”

    随随望了望朱漆剥落的廊柱,廊檐下厚厚的蛛网,笑道:“不必麻烦,我是粗人,荒郊野地都睡得,头上有瓦、四面有墙便很好了。”

    倒是个本分人,福伯心道。

    “娘子放心,”他语气中多了几分诚恳,“殿下从不亏待身边人的。”

    随随点点头。

    她并不以为桓煊这是故意磋磨她,这园子他自己说不定都没来过,他至多吩咐一声,这些琐事不可能亲自过问。

    但是下面人当然会揣摩主人心意。

    他的态度决定她的处境——被发配到这地方的女人,自然不值得费心。

    越往里走,春条的脸拉得越长。

    随随却很满意,行军打仗餐风饮露是常事,眼下有片瓦遮身的确已经不错了。

    何况比起进王府处处受拘束,时时有人盯着,还是住在这里自在。

    园子虽残,占地却广,走起来着实费劲。

    整个山池院便是个大园子,亭台馆阁散布在园中各处。

    福伯把主仆俩安排在枫林深处的一座小院子里。

    匾额上的漆都剥脱了,依稀能看到“栖霞馆”三个字。

    秋日草木凋残,早梅尚未开放,园子里只有这处景致尚可。

    这座馆舍还有个好处,有一条小径直通主院清涵院的后园,方便齐王下榻时召人侍寝。

    若是他没这个兴致,那里的动静也不会打扰到他,可谓十分周到了。

    清涵院倒是新建的,皇帝大约也觉得赐儿子一座鬼宅不太像话,于是将寿安公主原来的居处拆了,重新选址建了个三进院落当作正院。

    自然,没有齐王发话,随随是不能踏进清涵院的。

    随随沿着林中小径穿过枫林,少人打理,林中枫树肆意生长,红叶如火,仿佛要将小径上的荒草点燃。

    福伯将人带到,把院门钥匙交给春条,对随随道:“老仆便不妨碍娘子歇息了,老仆和手力、护院都住在前头,娘子缺什么着人来要便是。”

    他顿了顿又道:“小厨房在东边,穿过林子就到了,柴禾和水都是现成的,每日清早有人来送菜,娘子想吃什么,也可以告诉老奴。”

    意思是这地方连个庖人都没有,还得她来生火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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