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真受大罪了-《杏林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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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婉婉一惊,手里的茶盏哐啷掉在地上,意识到闯了祸,急忙跪在地上:“万岁爷恕罪。”说着微微抬了抬脸,斜着瞟着万岁爷,那个妖娆劲儿,成贵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估摸这丫头讨不了好儿。

    果然,皇上脸色略沉:“怎么规矩不成就派到御前来了,都这么毛手毛脚的,当朕好脾性了,叉出去打十板子,发落回去好好学学规矩。”站起来快步往外去了。

    成贵给自己徒弟递了个眼色,忙跟了出去。

    慕容婉婉呆愣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焦四儿在心里叹了口气:“姑娘您的运气着实差了点儿,要是早那么一两天,说不准就成事儿了,如今正主儿回来了,姑娘就自求多福吧,来人,拖出去。”

    进来两个站班的太监,拖着慕容婉婉出去,就在廊下放了条凳堵上嘴劈里啪啦,一顿板子打了下来。

    要没听见林公公回来了,他们真不敢下这样的死手,乾清宫的人谁不知道万岁爷对林公公那点儿意思啊,林公公要是死了,这位长成这样儿,早晚得幸,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

    可如今林公公回来了,就照着前头瑞美人的结果,这位一准落不上什么好儿,没准林公公瞧着还膈应,干脆狠打几板子,也当是在林公公跟前表表衷心,省的林公公过后收拾他们。

    慕容婉婉哪想到自己刚进宫没几天就挨了这么顿毒打啊,饶是自小练武,身子骨结实,也差点儿一命呜呼,板子打完人也晕过去了。

    太监都是最势力的,知道这位没戏了,谁还管她,叫人拖回了储秀宫。

    管事嬷嬷吓了一跳,刚全须全影的走了,还感叹估摸过不几天就成主子了,不想这么一会儿血乎流烂的拖了回来,丢在炕上,半天不见动弹。

    周围的宫女有胆儿大的,伸手往鼻子下探了探忙:“有气儿。”这才七手八脚的把裤子脱了一瞧,哎呦……

    管事嬷嬷都不禁别开头,这都没法儿看了,叫宫女先收拾着,自己出去拦着焦四儿:“焦公公,您好歹给个话儿啊,刚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说是去乾清宫当差了,怎这么一会儿就送回来了,还打成了这样儿,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焦四儿往屋里瞥了一眼:“这位命不济,眼望着能成事了,偏赶上林公公活着回来了,说起来,也没这位什么事儿,偏偏她毛手毛脚的摔了茶碗,万岁爷恼恨起来,说规矩不成,打了十板子叫发落回来接着学规矩。”

    管事嬷嬷愣了愣:“林公公回来了?不能吧,不说翻了船给玉皇大帝招去了吗。”

    焦四儿嘿嘿一乐:“想来玉皇大帝体谅咱们万岁爷,见万岁爷难过的茶不思饭不想的,一发慈悲就把人发回来了,反正如今人在神武门呢,眼瞅着就回乾清宫了。”

    管事嬷嬷嘬了嘬牙花子:“那这穆婉婉怎么安置?”

    焦四儿一甩拂尘:“嬷嬷怎么糊涂了,该着怎么着就怎么着,万岁爷不发话了吗,规矩不成,得好好学学规矩,至于以后如何,那就不是你我能管的事儿了,前头还有差事,咱家不跟您这唠嗑了,回见了您呐。”

    管事嬷嬷得了话儿,脸色一沉,既如此,自己还客气什么,转身进屋了。

    再说林杏,紧赶慢赶的回了京,先去了自己小院一趟,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怎么也是落难回来的,总得像个样儿,太齐整了,皇上看在眼里不心疼。

    林杏想了一路怎么对付杜庭兰,都没个章程,刘玉一走仿佛连他的聪明劲儿也带走了,自己的身份是个麻烦,杜庭兰捏着这个短儿,就相当于捏住了七寸,只要自己还想要命,就不可能把事情彻底翻出来,整死人之前显得保住自己才成。

    况且,刘玉说的是,杜家父子经营是十年,树大根深,朝堂宫里江湖都有他们的势力,自己一个人怎可能对付的了这么多人,但自己可以照着杜庭兰一个人下手,只要他获罪,自己这仇就算报了一半,至于杜家地下的那些势力,杜庭兰一完蛋,自然树倒猢狲散。

    不过,怎么让他获罪朕是个麻烦事儿,变态是个爱才的,对杜庭兰颇为青眼,想扳倒他不容易。

    林杏正琢磨着,就听见外头山呼万岁的声儿,知道来了,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破衣啰嗦,刚从掏粪的身上扒下来的,还怕有虱子,子苓特意在日头下抖了半天,不能洗,洗干净就假了,见过哪个落魄逃难的衣裳干净,就得破破烂烂四处打着补丁,外加一股子难闻的酸臭味儿才对。

    林杏紧着站起来跑了出去,到了外头瞥见明黄的人影儿,扑通就跪了下去:“奴才给万岁爷扣头……”声儿都有些更咽。

    皇上死死盯着底下跪着的人,半天才缓过神来,觉着是真的:“抬起头来朕瞧瞧。”

    林杏抬头,一张白净的小脸乌漆墨黑都是泥道子,头发乱成了鸡窝,身上的衣裳破的都不成样儿了,活脱脱就一要饭花子,可那眉眼儿,那双晶亮的眸子,的确是林杏。

    皇上激动了起来,一伸手把她拉了起来,拉起来还不放手,攥在手心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真是小林子,朕就说有朕这个真龙天子庇佑着,怎么能有事儿。”

    周围的侍卫一见这意思忙低了头,心说,看来传言不假,林公公真是万岁爷的心尖子,这位臭的,万岁爷一点儿不嫌弃,刚过来的时候,差点儿拿箭射过去,以为要饭花子不长眼,往宫门上撞呢,白等这位喊了一句,瞧了半天才认出来是二总管。

    林杏之前没少出宫,她出手阔绰,只一出去必回丢下银子请当值的侍卫们吃酒,谁跟银子有愁啊,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要不然,也没这么快往里头递信儿。

    成贵闻着一股子臭味儿,捂着鼻子往后挪了挪,心说这位别是从粪坑刨出来的吧,这个味儿啊,迎着风能臭出几里地去,亏了万岁爷还挨的这么近,估摸不是在这儿,早伸手抱怀里去了。

    本以为死了的人,忽然失而复得,皇上哪舍得撒手,也顾不上下头人怎么看了,说了句赏,拉着林杏进去了。

    侍卫们个个眉开眼笑,这赏拿的便宜,不过就传了个话儿,而且,这回帮了林公公,过后不定还有好处,这可是,一不留神就发了笔小财,以后林公公的事儿可得着紧着些。

    不说侍卫乐的如何,且说林杏,给皇上抓着一直进了乾清宫,还不舍得撒手,从来不知道变态这么絮叨,问她船怎么翻得?这些日子去哪儿了?没完没了

    林杏早想好了说辞:“那天赶上风大浪高,船把头本说先靠岸停下,等那阵风浪过去再说,不想没等靠岸呢,一阵浪头过来,就把船掀翻了,奴才一下掉进水里,水灌了口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就躺在一个浅河滩上,身子虽泡了水,到底得了条命,只是身上什么都没了,好在奴才腰上还拴着一套金三事儿,扎进了布丝儿里,没被水冲了,顶了船钱,到了通州上岸,奴才没辙了,搭着个拉粪的车回来的。”

    成贵捂了捂鼻子,怪不得这么臭呢。

    皇上心疼的不行:“真是受罪了。”

    林杏道:“奴才这身腌臜,万岁爷容奴才先去洗剥干净再来伺候。”皇上虽不舍,到底松了手。

    林杏三步两步回了自己的小院,身上这股子臭气自己都受不了,使了好几桶热水,才觉得浑身通透,收拾利落出来,看见焦四儿正指挥着两个小太监正在廊下刷地,不禁道:“这是做什么呢?”

    焦四儿忙道:“公公不再的这些日子,可把万岁爷想坏了,连朝都免了,也不召见臣工,天天在公公屋子里愣神儿,万岁爷本来心里就难受,却偏遇上个毛手毛脚的宫女,也不知规矩怎么学的,在万岁爷跟前摔了茶碗,万岁爷发落下打了十板子,留了些血腥气,怕林公公膈应,大总管叫奴才好好刷洗刷洗。”

    宫女?林杏眼珠子转了转就明白了,甭说,肯定是成贵办的事儿,成贵这个人忠心不二,在他心里就皇上一个主子,别人都是毛,肯定是见皇上不对劲儿,才想法儿往御前递女人。

    不过,变态当真这么伤心?自己还真想不出,看了焦四一眼:“这宫女新来的就到御前当差了,倒真有门路。”

    焦四儿嘿嘿一笑:“什么门路,不过就是仗着得了公公几分样儿罢了,我师傅也是瞧着万岁爷实在过不去,怕出大事儿,才把这么个新来的宫女提拔上来,本指望着给万岁爷宽宽心,不想,这穆婉婉手脚粗苯,是个上不得高台面的,活该挨了板子。”

    林杏心里一动:“你说这宫女叫什么来着?”

    焦四儿忙道:“叫穆婉婉,是储秀宫今年新进来宫女。”

    林杏目光一闪,暗道莫非杜庭兰把慕容婉婉也送进来了?若果真如此,倒真是好算计,估摸着从一开始杜庭兰就没想过让慕容婉婉替自己回宫,那翻了的船,只怕也是杜庭兰做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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