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终于跑路了-《杏林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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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杏住在总督府客院,院内靠墙种了一棵金桂,有些年头了,树干上突出许多瘿瘤,虽已深秋,却因天气和暖,开了满枝嫩黄的桂花,秋风一过满院芬芳。

    林杏坐在树下的板凳上,指挥着树上的旺财摘桂花:“你手边儿上那枝开的好,再过去点儿,你猪啊,不会往上在爬点儿。”

    旺财都快哭了,骑在树杈上,一手死死攀住一颗粗壮的树枝,另一只手哆哆嗦嗦的往林杏说的方向够了够,没够着,一阵风刮过来,树杈跟着摇晃了两下,吓得旺财差点儿尿裤子:“林,公,公,奴才怕高,您就饶了奴才吧,一会儿让总督府的小厮过来帮忙。”

    林杏翻了白眼:“你下来,咱家自己上去,不就摘个桂花吗,怎么跟上吊似的。”

    “别,别,奴,奴才不怕了,奴才这就摘。”林公公可是万岁爷的心尖子,这要是爬上来摔个好歹儿,自己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啊。

    手抖的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够了几回,终于够到了林杏说的那个树枝,也不管了,咔嚓直接撅折插在背后,从树上刺溜滑了下来,落了地儿,腿儿还打晃呢,小脸煞白,生怕林杏在让他上去摘花,忙道:“那个,我去灶房给公公做桂花糕去。”一溜烟跑了。

    小丫头捧着茶过来:“公公吃茶。”

    小丫头叫桂儿,长得小鼻子小嘴儿大眼睛,跟漫画里的小姑娘似的,林杏挺喜欢逗弄她,接茶的时候顺道拉住她的手摸了摸:“桂儿啊,回头跟哥哥回京玩去吧,哥哥带你逛前门大街,什么好玩儿的都有,热闹着呢。”

    桂儿没什么反应,只是平着口气道:“桂儿哪有那样的造化。”瞥眼见月亮门站着的人,忙退到一边儿:“婉姑娘。”

    林杏挑眉往月亮门看了一眼:“婉姑娘倒不嫌闷得慌,大白天还戴着个帷帽,也不怕喘不上气儿憋着。”

    林杏一提这个,正戳中婉婉的痛处,她走了进来,死盯着林杏的脸,日头从桂花影儿里落下来,是一张万分熟悉的脸,不是她,自己何至于遮遮掩掩,不是她,公子又怎会让自己替代她回宫伺候狗皇帝。

    隔着重重轻纱,林杏都能感觉到她的恨意,这哪儿是妹子,简直比他娘仇人还仇人。

    “婉婉自幼在大公子身边儿长大,蒙大公子呵护,不曾受过一丝委屈,公子常说婉婉心性纯良,婉婉听人说,皇宫里是人吃人的地儿,婉婉去了哪有命在,姐姐当真忍心吗,婉婉可是姐姐的亲妹子,小时候,姐姐说过会照顾婉婉一辈子的。”

    林杏在心里冷笑,这白莲花演的也真够假的,合着,她心性纯良看,禁不住宫里的尔虞我诈,她姐姐就活该赴死,这心比墨汁都黑,。

    笑了一声:“婉姑娘这是听谁胡说的,宫里好着呢,皇上年轻有为,俊美多情,若论长相,比状元郎也不差什么,宫里的娘娘们也都和气,见了咱家都是笑模笑样儿的,不是拉着唠嗑就是赏东西,底下当差的就更好了,都是苦里头奔出来的人,心善呢,便是有了点儿小错儿,也没说捏着不放的,睁只眼闭只眼就都过去了,更何况,姑娘进宫可比咱家当初舒坦多了,咱家进宫的时候,可是在洒扫处刷了两年马桶,不瞒姑娘,如今咱家闻着自己身上,还有那么股子屎尿味儿,姑娘不信过来闻闻。”说着她跟前凑了凑。

    白莲花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姐姐好歹是前朝公主,怎么能当这样脏污的差事。”

    前朝?林杏嗤一声笑了:“如今大齐国都两百年了,前朝早淹在风沙里,望都望不见了,如今国泰民安,天下承平,谁还记得前朝的事儿,就说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前朝公主,尊贵无双,怎么甘心给杜庭兰当房里的使唤丫头,脏污的差事?好妹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这脏污差事的人该是你吧。”

    “你知道什么,公子身份尊贵。”白莲花显然气的不轻。

    林杏挑了挑眉:“或许咱家在宫里尊贵人儿见得多了,没觉着总督公子有什么稀罕的。”

    白莲花哼了一声:“总督府算什么,公子……”忽然见杜庭兰从外头进来,急忙住了嘴。

    杜庭兰皱了皱眉:“客院人多事杂,婉婉在这里不妥。”见她不动,脸色一沉:“我的话都不听了?”

    白莲花一福:“婉婉这就去。”瞪了林杏一眼匆忙走了,显然极怕杜庭兰,亏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前朝公主,在杜庭兰面前,怎么一点儿公主的架子也端不起来,倒是指责自己的时候挺有气势。

    杜庭兰伸手从她帽子上摘了一片桂花叶拿在手里,打量林杏一遭柔声道:“这太监的衣裳着实不好看,我已吩咐给你置办衣裳首饰,等婉婉走了,你就能换上女装了。”

    说着轻笑了一声:“想当日在状元楼你打扮成个小丫头,都极为好看,倒让我更为期待,不过,有件要紧事儿却要问清楚,婉儿可曾侍寝?”

    林杏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不用说,就白莲花那个德行,这俩人孤男寡女天天在一块儿,没点儿奸,情,实在说不过去,估计早就睡一块儿去了,变态这绿帽子戴的真叫一个结实。

    眼珠转了转:“莫非状元郎心里舍不得婉婉妹子了。”

    杜庭兰看了她半晌儿:“我心里装着谁,难道婉儿还看不出来吗,却还说这样诛心的话作甚。”

    诛心?你他娘有心吗?

    “婉婉虽在我身边伺候了几年,却并非房里人,婉儿这般疑我,倒让我心里有些欢喜了,我只当你这些年忘了我,却原来心里还是有我的。”

    林杏抬头看着他:“她在你跟前伺候了这么多年,你们之间还能清白,你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杜庭兰俊脸微红:“婉儿莫要说笑,府里事忙,哪有这样的心思。”

    林杏目光闪了闪:“若我侍寝过又当如何?”

    杜庭兰脸色一僵:“婉儿哄我的是不是,若你侍过寝,又怎还会是太监身份。”

    林杏点点头:“我的确不曾侍寝。”见他眼里不容错辨的惊喜,林杏心里暗暗冷笑,果然,天下男人都一个德行。

    “庭兰哥哥,我瞧着婉婉妹子不大乐意进宫呢,这事儿非同小可,若戳穿了,只怕会牵连你我。”

    杜庭兰低头看着她:“你放心,此事我会安排妥当,你安心在我身边儿,我们以后长相厮守,婉儿这么聪明,也能帮帮我,婉儿过去不是很大胆吗,怎么如今胆子反而小了。”说着,伸手搂着她,低头要亲她。

    林杏瞥见月亮门那边儿花木摇动,隐约透出一角轻纱来,忍不住冷笑,身子一软,靠近杜庭兰怀里,仰着头让他亲了一下,余光瞥见那边儿花枝落地,暗暗好笑,推开杜庭兰:“旺财要回来了,让他瞧见可不得了,你我来日方长。”

    杜庭兰俊脸微红,眸光晶亮:“婉儿,你不知我心里多喜欢你,以后我一定会待你,你放心。”看见旺财端着托盘进来,忙着走了。

    旺财三步两步的跑了进来,看了眼月亮门:“公公您这么跟杜大人见面,可不妥,回头万岁爷知道,奴才的小命就悬了。”

    林杏指了指周围:“旺财这是哪儿?”

    旺财眨眨眼:“南河总督府啊。”

    林杏白了他一眼:“就是说,这是杜庭兰的家,人家在自己家里走动,咱家管得着吗,再说,那几个侍卫在报恩寺帮忙,这总督府守卫森严,想来,你嘴里那些暗卫兵也不会跟进来,咱家跟前儿就你旺财一个,你不说,我不说,万岁爷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我见了杜庭兰,更何况,杜大人来是跟我商量瘟疫的事儿,你没忘咱家跑来豫州是做什么的吧,他如今是寿春县县令,不见面怎么商量正事儿。”

    几句话噎的旺财说不出话来:“那,公公也得跟杜大人保持距离,不能太近乎了。”

    林杏乐了:“你哪只眼看见我跟他近乎了,行了,甭逗咳嗽了,桂花糕呢?”

    旺财忙把托盘上举了上来:“这总督府倒是有好厨子,公公瞧这桂花糕做的,都能赶上宫里的御膳房了。”

    林杏吃了一口点点头:“的确不错。”

    旺财小心的道:“奴才瞧着豫州这瘟疫也差不多控制住了,要不咱就早回京吧,要是等到入了冬,赶上雪天就不好走了。”

    林杏看了他一眼:“你接着万岁爷的密旨了?”

    旺财忙道:“虽无密旨临,出宫的时候万岁爷一再交代奴才,豫州这边儿一稳当了,就催着您回去,算着日子,从出来到如今可快一个月了,再不回去只怕万岁爷要着急了。”

    小心打量着林杏的脸色,生怕这位耍赖不走,自己也不能生拽他回去不是。

    不想,林杏却点点头:“你收拾收拾,明儿咱们就动身。”

    旺财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公公答应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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