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窦初深种-《彼时花开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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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我?”我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他愣了下:“我要你……做什么?”他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在安静的午夜大街上显得分外突兀,“我要你做什么吗?”

    我没有被他的愉悦感染,面无表情地说:“要我做什么开口便是了,不用拐弯抹角。”

    “你倒是利索得很。”他止住笑,饶有趣味地说,“要你做什么,我暂时还没想到。不过……你就不曾怀疑过我要你是因为对你有情?”

    “情?”我怪异地看着他,“你对我用情?”

    他点头:“正是。”

    “什么情?”我冷静地问,“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自然是爱情。”他说得流畅至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不打算遮掩自己的不以为然:“你不如跟我说牛正在我上空飞过,也好过这个笑话,冷得一无是处。”杨呈壁如此待他都能被他利用,卞紫苦苦追求于他也未得到他正眼瞧过,更重要的是,即使他利用了其他人,他也能毫无愧疚之心,视一切为理所当然。别说爱情,在他身上,我甚至怀疑是否有“情”这字的存在。

    “花开,我就是喜欢你这副模样。”他低垂眼帘,眼神专注地盯着我,“小小年纪却没有世俗女子的自作多情,叫我好生佩服。”

    不自作多情是因为我一直都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再问你一句,”他伸出手指,撩起我胸前一缕发丝把玩,“我这样对你和杨呈壁,你可恨我?”

    我只想了一下,便诚实地摇头:“不恨。”

    我厌恶他的手段,却不恨他这个人。

    一面极度厌恶他利用别人,一面却克制不住地佩服他这种心态。着实天上地下,唯我独是。

    世上能做到这样的人,恐怕也只有他周卿言一个。

    他是强者,真真正正的强者。

    我佩服强者。

    “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他又低低地笑了起来,“沈花开,你可知道你有多么独一无二?”

    “这世上无论谁都是独一无二的。”

    “你和他们不一样。”他摇头,“我原以为你对事冷漠,却不料你重情重义,我原以为你经过昨日之事,说不上对我恨之入骨,但难免会带上私人情绪,没想到你竟能跳脱开来,冷静看待此事。你若身为男子,必有一番作为。”

    能得到周卿言如此夸奖,实在是我的荣幸。只是……“我依旧讨厌你。”我眼都未眨,如是说道。

    他不以为意,笑说:“讨厌我又如何?只要能为我所用便可。”

    “我何时才能恢复自由之身?”

    他想了下,没有给我确切的答案:“等到我愿意让你走的那天。”

    我与他签了三年长约,如今又因杨呈壁的事情要我继续留在他身边,想来恐怕不下于五年。这样一来,我原先周游各地的打算……何日才能实现?

    我躺在床上睁眼放空,前所未有地轻松。

    一切似乎都已风平浪静。

    杨呈壁不会再突如其来地找我,卞紫不会再向周卿言哭哭啼啼,周卿言也不用再费心设计与杨呈壁一次又一次相聚。

    花开,以后再也不要轻易对人用情,尤其是周卿言身边的人,以防真有一日对他恨之入骨。

    对人用情不好,对人恨之入骨更不好,对周卿言这种人恨之入骨则是不值。

    一个人独善其身,何其自在!

    玉珑在门外敲门:“花开,在吗?”

    我起身:“进来。”

    玉珑推门进来,表情有些忐忑:“花开……”

    我走到桌边坐下:“坐吧。”

    她在我身边坐下,一时间也不知要说什么。我替她倒了杯茶,主动开了口:“是为了周卿言的事情吗?”

    “花开,我没有骗你,我真不知道主子要做的竟然是这样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当初主子回来只说皇上给了他半年的时间休息,接着便带我们来到金陵游玩,谁知他暗地里还是在查案。”

    我耸肩:“我相信你。”周卿言要做的事情自然不会一一禀告他们。

    “真的吗?”她松了口气,继续说,“其实主子并不是个坏人。”

    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再说这句话,可信度实在太低。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我还是要说。”玉珑低眉,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杨呈壁放我走后,我因为怕被追捕,所以扮成了疯疯癫癫的乞丐以求保命。从金陵到京城,一路上对人行乞,有和颜悦色之人,也有朝我吐口水骂我的人,那几个月里,我当真见过了世间百态。我原以为最糟糕的不过如此,却不料在京城遇上了一帮乞丐,见我是个疯婆子竟然想……”她顿了顿,厌恶地说,“即使我丑陋不堪肮脏不已,那帮畜生也想占我便宜。他们拖我入了巷子,不管我如何挣扎都不肯放我走,我大声呼救,也有人好奇地走到巷子看个究竟,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相救,都只当看戏一般看了一眼就走。”

    她脸上浮现一种悲凉:“你可知那时的我有多么绝望?”

    我能想象到那种情况下她的心情,大仇未报,清白也将不保……身为女子,天生的弱处实在太多。

    “我甚至已经准备好咬舌自尽。”她苦笑,“然后便见那些乞丐一个个地被人踢开,像破娃娃般躺在地上不能动弹。那人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丢在了我身上,对我说:‘如果没死,就将披风盖好。’”她想到这里笑出了声,“是不是听着十分无情?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实在是天籁之音。”

    “我抬头时才看清他是什么模样,说实话,看着的确不像好人。”她喝了口茶水,“他见我还有意识,笑了笑又说:‘愿意跟我走吗?’我明明觉得他很危险,却不自主地点下了头,似乎看到了他的笑便无法再拒绝什么。”

    “我选择了跟他走,成为现在的玉珑,代价则是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再去执着。”玉珑眨了眨眼,泪光隐隐浮现,“我舍弃了为爹和娘报仇,换来了现在的安稳生活。如今主子抓了杨德志,虽然不是为我,却也让我了结一桩心事。”

    她垂眸,泪珠沿着脸颊滚落:“主子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依玉珑的话来说,周卿言确实做过好事,但这是在玉珑不计较他所得的情况下而言。对周卿言来说,只是随手救个人便有了个美貌贴心的丫鬟,并且忠心耿耿,何乐而不为?不过对于玉珑来说,也的确不用去计较周卿言的目的,只要结果好便是好。

    “我知道主子很看重你,所以不希望这件事让你对他产生偏见。”

    何来偏见之说?我对他的不喜从来都是正面得出。

    “我也明白这点事情不足以让你对他改观,但只要你和主子慢慢相处,定能发现他好的地方。”

    他好又与我何干?我和他不过是主子与护卫,保持这层关系便是最好。

    “明日我们便要准备回京了,不过主子和你还有路遥会另外离开,希望你能好好替我照顾主子。”

    照顾这事情我干不来,我所能做的只是保护他不挂掉而已。

    “我得回去了。”玉珑擦了擦眼泪,“主子今日出门救了个姑娘回来,我得回去照顾她。”

    我点头:“好的。”

    玉珑起身往外走,嘴里还说着:“说来也巧,主子半年前在临安救过她一次,如今在金陵又救她一次,看来和主子缘分不浅。”

    我闻言霎时间愣住。

    玉珑说的这人难道是……

    “这姑娘是不是你前几日在布店遇上那男子的师妹?”我抓住她的手腕,脱口而出。

    玉珑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会知道?况且,你那日不是没有看到池公子吗?”

    我哪里还有时间跟她解释这些:“那位姑娘现在在哪里?”

    她见我反常,也不再多问:“我正好要去那里,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与玉珑到那里时,还未进门便听到有女子娇声在说:“我师兄在忙,所以才一个人偷溜出去玩,谁知道又会遇到危险。”

    这声音如此熟悉,我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是谁?

    我未打招呼便推开了门,眼神定定地落在说话那人身上。那人见到我也是一愣,随即欢喜地叫道:“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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