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意外的结交-《彼时花开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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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着男娃七拐八弯地跑了一会儿,最后见他快速跑进了一家院子,我也懒得敲门,直接从墙头跳了进去。院子里男娃正在喘气,见到我后张大了嘴巴,只能颤颤巍巍地指着我,说:“你、你、你……”

    我说:“还认识我吗?”

    他咽了口口水:“认、认识。”

    “那就好办。”我伸出手,“金子还我。”

    男娃往后退了一步:“没了。”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十两黄金,够你吃吃喝喝三年,你三个月就没了?”

    他一脸警惕:“我说没了就是没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的话就拿去好了。”说罢咬牙闭眼,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我哭笑不得,刚想说话却听到屋里有人虚弱地喊了声:“唐儿,你和谁在说话?”

    男孩表情一变,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急匆匆地跑进了屋里。我也跟了上去,站在门口看着屋内躺在床上的妇人和一脸心急关怀的男娃。

    “唐儿,”妇人声音虚弱,面色蜡黄,显然重病已久,“门口这位姑娘是谁?”

    唐儿怒瞪了我一眼,和妇人说话时却又十分乖巧:“是路上遇到的姐姐,说是迷路了,叫我帮她指路。”

    妇人看了他一眼,吃力地从床上起身,对我说:“姑娘,是唐儿又闯了祸吗?”

    我只是看着那叫作唐儿的男娃。沉默不语。

    “咳咳。”妇人咳嗽了几声,又大口吸了几口气,“唐儿,你过来。”

    唐儿乖乖站到了她身前。

    妇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一巴掌扇到他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你是不是又去偷东西了?”

    唐儿捂着被打肿的脸,咬了咬唇,忍着眼眶里的泪说:“娘,没有。”

    “还说没有!”妇人反手又是一巴掌,厉声说,“难道我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唐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冷漠地移开视线,对我说:“姑娘,我知道唐儿肯定又偷了你的钱袋,我在这里替他跟你道歉。”她眼都没眨,一把将大哭的唐儿扯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唐儿是我的儿,偷钱是为了给我治病,我现在教训过他了,所以姑娘有气就冲我来,不要和他计较。”说到这里,她的双手已经颤抖得十分厉害。

    我看着他们许久,一脸病色、下手极重的妇人,躲在妇人怀中大哭的唐儿……

    我问:“他爹呢?”

    妇人苦笑:“没钱治病,死了。”

    唐儿紧紧地搂住妇人,哭喊:“我不要娘死,娘不能死,娘死了就只剩唐儿一个了。偷钱算什么,就是要唐儿的命都可以。”

    妇人没有再动手,轻轻地抚着唐儿的头:“唐儿亲眼看着他爹死,所以现在才会这样。”她眼眶有泪珠滚落,“都是我不对,我知道唐儿的钱是偷来的,我虽然和唐儿说这样不对,但还是吃了那些药。”她笑得凄楚,“我实在舍不得把唐儿一个人留下。”

    这般说来,妇人是极其自私的,就像娘一样。

    为了唐儿而自私的妇人,和为了锦瑟和池郁的未来所以劝我下山的娘,都一样。

    我没有说话,关上了房门,默默地往外走。周卿言和杨呈壁不知何时正站在门口,一齐看着我。

    我走到周卿言身前,问:“主子可以赊我五十两银子吗?”

    周卿言还未说话,杨呈壁便抢着说:“我这里有一百两的银票,你拿去。”

    有人抬手制止了他拿银票的动作。

    “呈壁,”周卿言黑眸幽暗,虽是浅笑,却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我的人,我来就好。”

    从唐儿家出来后,杨呈壁脸上的笑容便有些灿烂异常。

    “花开啊,”他将手中折扇合起,笑嘻嘻地与我并肩,“我原先以为你是个冷心肠的人,没想到你竟是副菩萨心肠。”

    我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只当没听到他的话。

    他不依不饶地跟上,又说:“只是你今天给了他五十两白银,他改日用完了,还不是要出去行窃?”说罢用手肘抵了抵周卿言,“卿言,你说是吧?”

    周卿言缓缓地说:“像这对母子这般的人大有人在,就算帮也帮不了几个。”

    杨呈壁连连点头:“说得在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卿言笑了笑,接着说:“凭一己之力想救助所有人自然是不可能,但既然碰到了,帮他们一把也算尽了自己的一份心。”

    “这般说来也有理。”杨呈壁不知想到了什么,冲我挤了挤眼,“我倒是可以每月救济他们几十两银子。”

    我斜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嘿嘿。”他一副好商量的语气,“我每月花在斗鸡上的银子就有几百两,看在你我的交情上,从里面拿出几十两也不是不可。”

    我挑眉,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和他上升到“交情”这两个字了?

    “只不过嘛……”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就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杨公子,多谢你一番好意,但我想还是不用了。”

    杨呈壁也不恼,转头对周卿言说:“花开不答应,你答应也是一样的。”

    周卿言好整以暇,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这事情啊,简单得很,你只要动下嘴皮子就成了。”他说,“十月初三,你可愿意和我一起游湖?”

    周卿言挑眉:“这自然没问题。”

    “还有……”

    “还有?”

    “你还得帮我一件事情。”

    “帮你什么?”

    杨呈壁咧嘴一笑:“帮我将卞紫一起约出来。”

    原来他绕来绕去,打的是这个主意。

    周卿言也是莞尔:“没问题。”

    “多谢卿言,我答应的事情也一定做到。”杨呈壁的嘴角难以克制地向上扬起,没走几步便停住脚步,往右边一指,说,“到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我们已经到了琳琅斋。

    一进楼便有小厮殷勤地上前:“杨公子,您来了!我们这儿刚到了一批上好的玉,您要看看吗?”

    “没你的事情。”杨呈壁扔给他一块碎银,“去把蒋老板叫出来。”

    小厮乐颠颠地接过碎银:“好嘞!我这就去叫他,您稍等!”

    杨呈壁带着我们往里走:“别看这地方小,里面摆着的可都是贵重东西。”他顺手拿起一样东西,“你瞧这只玉蝉,体积虽小,但通体透碧,雕工精致,起码三百两黄金。”他放下玉蝉,又拿起一株玉白菜,“至于这个玉白菜,别说玉里很少有这么大的白玉,更难得的是它白中带绿,远远看过去跟真的白菜相差无几,足够以假乱真。”他忽地抬头,笑得促狭,“卿言,你说这个值多少?”

    周卿言打量了那玉白菜几眼,说:“八百两黄金。”

    杨呈壁笑容一顿:“那你看这匹玉马?”

    “五百两。”

    “这个花瓶呢?”

    “三百两。”

    “这个砚台呢?”

    “六百两。”

    杨呈壁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你竟然也懂这些?”

    “家父喜欢收藏珍品,我自小也耳濡目染了些。”

    “你……”杨呈壁脸上浮现几分恼色,“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周卿言淡笑:“我更没想到呈壁竟然对这些有兴趣。”

    杨呈壁耸了耸肩:“说来也巧,我也是受了家父的影响。”

    “哦?”周卿言半眯着眸,缓缓地说,“原来太守大人也喜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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