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戒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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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当机”。

    他想到这样的词眼。

    觉得这个词能缓和他心里的焦虑。当他处理不了太浓重的情绪时,他会做奇怪的事,看到奇怪的东西,但他没事,只是偶尔会这样。他也分得清那些虚幻和真实。所以还好。他想这么告诉顾重,但他分明在顾重的眼里看出了怀疑。

    所以他半真半假地说:“我只是太难过了。”

    “我不是在跟你说笑,谁会在衣柜里割自己的腿?等会做完清创去心理咨询看看。”

    沈望朝他张开手臂,给他检查:“我很健康,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再说,圈子谁没点毛病?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有点焦虑。你别害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你看我的眼神,又戒备又疏离。

    沈望忍不住想。

    “真的没事?”

    “没。”

    沈望捏着他的手掌,左看右看,像是要找出一丝丝不同,顾重并没有抽出手,而是任他观摩,所以他痴痴地笑了起来,顾重问他笑什么,沈望抬头看他,说:“你回来找我了。”

    顾重不自然地说:“我落下了东西。”

    “嗯。”

    沈望不想他再多解释,所以只是安静地凝视着他,凝视到眼睛都酸了,还是想再看看他。顾重对他说:“我先去上班,下午再来看你。”沈望说好,他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地消失。他知道顾重是骗他的,顾重分明再也不想见到他,但他还是会等他。

    他一直等呀等,医院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直到天黑,顾重也没来接他,所以他只好回了春澜圆,整间屋子都很乱,他明白了顾重的疏离来源于哪里。现在的他,是不是看起来就像个精神病?

    但他没有病。

    只是偶尔会“当机”,他想到这个词,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笑着笑着就脸上一片湿润。

    这个世界是可以没有悲痛的,只要不去感受浓烈的喜欢,不去对任何东西抱有期望,把记忆埋藏在角落里,就可以做到。

    做一个浑浑噩噩的活死人,这曾经一度是他的理想。但他现在却不能了。

    顾重害怕他。

    所以他去翻弄他记忆的深处,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当机”,只是偶尔会梦到老虎、衣柜,只是这样。

    等下了班,顾重还是去了春澜圆。

    望着漆黑一片的别墅,他也忍不住心烦意乱。但他还是去敲了门,然后开门的沈望静静地看了他眼,便湿润了眼眶,领着他往屋子里走。

    这条长而窄的玄关又黑又压抑,微弱的光下,他看到沈望洁白而纤细的脖颈,还有那乌黑的头发,散在脖子周围。

    然而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他却觉得他发尾的头发毛糙了起来,像是坏死的枯草,吸收着不属于它的养分。他不自觉地摸到了他的背,瘦得硌手,但是洁白如玉。

    他太脆弱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他的面前,他时常有这样的错觉,所以无法抛下他。是所有人都看他这样,还是唯独他理智不清?

    沈望很温顺地跪坐在他的面前,扬起头颅,整个脖颈的线条被他拉得很紧,喉结突出,想块乳色的玉石。沈望试探地把脸凑到他的欲望那里。顾重充满欲望地看着他,却推搡着他的肩,但不用力。

    顾重太迷茫了,他明明不是来找他做这样的事情的。但他分明看到了沈望身上的空洞和脆弱,无法压抑地想要重塑他。

    沈望的美感和这世界上已有的美都不尽相同,他是破碎的拼图,是天真和幼稚的结合,他以为麻木是疼痛的另一面,深情生于无情,爱与被爱并不统一,被他所爱的人拥有一次重新去拼接他的权利,拼接他的准则、身体甚至是生命的从属。

    他并不懂得爱本身是共同成长、包容和责任。他以为爱情等于交纳,交纳自己的身体以及全部。

    他也并不健康,所以他的爱也不健康,只要拥有他,就能伤害他、改变他甚至是杀了他。

    沈望想去讨好他,却被顾重推开了。

    顾重说:“可我不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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