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终身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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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欢感激他,回身却看到沈铭正铺开春联准备出去贴。裴欢把笙笙放下来,让她自己拿着灯笼玩,然后过去帮忙。

    门口聚了很多人在放鞭炮,还有礼花,嗖的一声蹿上天,满城绚烂。

    裴欢捂着耳朵,她跺脚离远一点看看,门边上大红的春联很快贴好,家家户户都在做同样的事。

    两座城,同样的春节。

    马上就是除夕,兰坊里也都开始放炮。

    家里有孩子的院子都热闹起来,全都带出来玩,这条街平常神神秘秘的,每年只有到这时候才显得格外生动。

    唯独最里边的海棠阁,比平日更安静。

    顾琳守着院子,陈峰不见人影,只有他弟弟陈屿,也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和两个小孩一起闹,没心没肺地拿二踢脚过来招呼她,被顾琳骂跑了。

    有人搬了烟花跑过去,路过海棠阁门口看见她,都觉得好奇:“大堂主,不跟我们玩玩去?”

    “今天还有事。”

    人渐渐都走了,长廊左右恢复平静,顾琳回身往院子里看,隋远他们还是没出来。

    大家都热热闹闹地贴春联准备过节了,华先生却悄无声息地在里边做眼部手术。

    又过了一个小时,眼科医生出来,紧接着隋远也出来了,几个人脸色都不好。

    顾琳过去拉着隋远问:“怎么样?”

    “不行,他左眼视力估计无法恢复。我们尽力了,但当时是子弹造成的外伤,时间长了累及黄斑区,不好恢复。”

    两人彼此无话,海棠阁里的气氛让人觉得格外压抑。而不远处完全就是另一番天地了,街上传来一阵一阵的鞭炮声,热热闹闹。

    顾琳说:“我进去看看他。”

    隋远拦下她:“算了,华先生不需要人安慰。”

    “不是安慰,是要过节了,总得问一声除夕怎么过。”

    隋远往外看,孩子们聚在一起开始放礼花,五颜六色,照亮了半边天。

    他拉着顾琳往外走,低声说:“他哪还有心思过节。”

    顾琳在冷风里守了这么久,知道这个结果心里也不舒服。她没空和他争,被他拉着走,低声问他:“隋远?”

    他叹气说:“看里边那位我就觉得,人活着真没意思。你说他好不容易和命争和人斗都赢了,算计到如今,什么都有了又能怎么样?”他忽然握紧顾琳的手,“我比他幸运多了,喜欢的人还能和我一起过年。顾琳,我有话和你说。”

    她看他的表情哪能不懂,故意冷下脸推开他:“隋远,别说不该说的,都是兰坊里的人,各有各的位置,照顾好先生最重要。”

    隋远不知道今天受了什么刺激,看见华先生的样子心里不好受,这注定又是一个冷冷清清的春节,和过去那些年一样。

    他们都不知道华先生这次要等几个六年,而他还能等几个六年?

    这些连隋远都无法保证,所以他觉得有些话,要说就一定要说明白,否则很可能将来想说的时候,物是人非,再也没有机会了。

    顾琳走得飞快,隋远还是追了上去,他挡在她面前,拿出全部勇气和她说:“顾琳,我是真的喜欢你。”

    除夕那天沐城的温度总算有所回升。

    华绍亭眼睛上还挡着纱布,但心情还不错,他一直带着笑站在窗边,从顾琳进来开始,就一直看她。

    终于,大堂主绷不住了,和他说:“华先生有话就说吧。”

    华绍亭摇头:“不敢,怕隋大夫杀人灭口,我的命在他手里。”

    顾琳低头不说话。

    华绍亭冲她招手,她走过去,他就上下看看她,忽然说:“不怪我,是陈屿那个没脑子的,大清早见人就说,昨晚看到你和隋远一起回去。”

    顾琳气得发誓要把那家伙碎尸万段,嘴上还特别平静地回答:“先生别听那浑蛋胡说八道。”

    “嗯,我没别的事。”华绍亭示意她别紧张,然后又说,“就想问问,后来呢?”

    顾琳又气又想笑,半天才坦白地说:“没和他一起回去,就是一起走出海棠阁而已,半路上他说喜欢我。”

    华绍亭捂着眼睛靠在窗台上,不和她开玩笑了,格外认真地说:“隋远跟我提过,他要是和你说了,就肯定是真心话。”

    顾琳点头,收拾他桌上的文件,故意避开他的眼睛,很不好意思似的小声说:“既然先生都觉得他人好,那就这样吧。”

    她说得越模糊才越像。华先生就希望她能答应隋远,她看得出来。

    华绍亭听到顾琳差不多是默许了,并没有太高兴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感慨地说:“都这么大了,你们的事自己去想吧。”

    顾琳想起昨天晚上长廊之下,烟花灿烂,满城花火,她最终给了隋远一个模棱两可的吻。那可真是个傻子,明明也大她那么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顾琳并不清楚自己当时有多少真心……她后来一个人回去辗转反侧,第一次失眠。

    她扪心自问,只能说她不全是为了收买和拉拢他。

    如今,顾琳边想边无所谓地笑,背对华先生帮他收拾东西,逼着自己放软声音,让他放心:“先生就别逗我们了,要不我不敢和他一起来了。”

    “说话都向着他了,我白带你六年,他捡个现成便宜还老气我。”

    话刚说完,隋远就不请自来,手插着兜晃悠进来,要来看华绍亭的眼睛。他刚一抬头,就发现顾琳也在屋里。

    三个人全都沉默了,顾琳率先不好意思,退到门边上守着,不看他们。

    隋远满心欢喜,还想和她打个招呼也没成功。他一扭头就被华绍亭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颤颤巍巍地说:“你你你……别这么看我,我直发毛。”

    窗边坐着的男人笑容格外有深意。

    隋远恨不得揪出昨晚那些大嘴巴的人,华绍亭一无聊就来关心这种新鲜事,明显取悦到了他,隋远心里更恼火。

    “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管好自己吧。三小姐有消息了吗?”隋远一边给他滴药一边问。华绍亭摇头,口气平淡地说:“找不到就继续找。”

    “她应该是开着蒋家的车走的吧?这样好找。”隋远想了又想,提醒他。

    “我知道,但这也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关键她这次离开沐城了。”

    “那要找不到了呢?”

    华绍亭左眼还被挡着,忽然定定地看隋远。隋远一下不再说了,低声劝他:“行了,我的意思是让你想开点。”

    他半仰头换药,淡淡地说:“找不到就一直找,十年,二十年,找到我死那天。顾琳,你也听着,出去告诉他们,谁要是不想找了,就让他们长本事来弄死我。我活着一天,就找一天,这是命令,懂吗?”

    “是,华先生。”

    最后华绍亭突然留下隋远,说有事要问,让顾琳先出去。

    “我问你,女人剖腹产留下的疤和……阑尾炎手术留下的,有什么区别?”

    隋远顺势要回答,突然意识到不对,有点尴尬地问他:“呃,你问这个干吗?你让谁去剖腹产了?”

    华绍亭懒得和他解释:“你就比画一下位置。”

    隋远一脸莫名其妙,示意给他看。华绍亭皱眉说:“那裴裴就真的生过孩子,我怀疑过那道疤,她说是阑尾炎,不让我问。”

    “喂,一个在右边一个在中间,你可真是没有常识啊!”

    华绍亭口气冷淡地和他说:“我的常识还没必要用到这方面。”

    隋远很快想到他能看见裴欢身上这道疤显然是在床上,于是他的表情十分不自然,骂他“老流氓”。华绍亭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隋大夫,专业一点。”

    “剖腹产好,妈妈不受罪。”隋远不搭理他,找了句话来安慰。华绍亭却摇头说:“得了,我还不了解她吗,就像这次,她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就这么跑到外边去,又不敢取账户里的钱,她怎么生活?”

    隋远自知他对三小姐就是操心的命,劝他也没用。他无奈地探头出去看了看,回身问他:“丽婶带着孙子去前厅包饺子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华绍亭把手串绕起来,抬头往外看,刚好有人放了一大朵烟花,照得人人脸上一片暖红。

    欢欢喜喜,才是除夕。

    他笑笑说:“走吧。”

    除夕夜守岁,全城不眠,灯火辉煌。

    一年到头,只有这一晚没有城市地域的隔阂,所有人都要尊重一样的习俗。

    叶城小阁楼里,厨房里热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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