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终身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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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欢泪流满面地吐干净了,抱住膝盖倒在地上。他对她这副鬼样子冷嘲热讽,终于走过去说:“你不要脸随你,我丢不起这个人,起来。”

    裴欢盯着男人一尘不染的裤角笑了,她抹了一把脸,勉强扶着墙站起来,摇摇晃晃,还一脸端庄地站着。

    不远处开来一辆车,刚刚停在路边。男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扯过裴欢把她塞进车里。

    裴欢盯着窗外一语不发,她身上换过的衣服都是一早跑去买来的,商场刚刚开门,她随便冲进去拿了两件,并不合身,甚至还是她最不喜欢的淡黄色。

    失踪数天,酒店,大醉,临时换的衣服……

    裴欢头疼得厉害,她刚刚缓过一点酒劲来,什么都懒得掩饰了。蒋维成冷着脸,打量她浑身上下的异样,车内的气氛降到冰点。

    裴欢看向他说:“蒋维成,你现在嫌我不要脸,太晚了。”

    车顺着市中心的护城河一路开着,沿着老城墙往东边去。

    蒋家就在东墙八号院,院落规模很大,在老祖宗的根基上修建得非常简洁。这里闹中取静,几百米外就是最繁华的中心大街,但因为有一整片树林,百年成材,和河道一起挡住了大片喧嚣。

    树林之后的院落一直被演绎成各种高官望族的居所,但究竟归属于谁,很少有人知道。

    蒋维成的车一直开进院里,停在南楼。裴欢推开车门,阳光晒过来,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晃,她扶住车门,又有点难受。

    林婶原本是过来给他们开门的,看出裴欢不太对劲,赶紧跑来问:“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蒋维成先林婶一步扶住裴欢的胳膊,看了看裴欢的脸,他突然拖着她的腰,把她整个抱了起来。

    林婶也看出裴欢喝酒了,让人去端醒酒汤,嘴里还念叨他们:“少夫人天天一个人在家里等着,少爷也不常回来……唉……”

    裴欢挣扎不动,被蒋维成抱上楼回到房间,主卧是个大套间,里屋有她的床。他把裴欢安安稳稳地放下,她本能地缩进被子里,而蒋维成就站在床边盯着她看。

    裴欢折腾了这么久,酒都醒了大半,她翻个身背对着他,躺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还有事?先去吧。”

    蒋维成的声音从后边传过来,带着怒:“这几天去哪了?”

    她闭着眼睛不说话。

    “我一个朋友在酒店里看见你了,给我打电话,怕你有事。裴欢,你就这么贱?”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裴欢转身想要说什么,却看见他已经俯下身。平时蒋维成不常回家来住,就算偶尔在一起,两人也都客客气气。蒋维成的情人很多,足够他头疼的了,他回家很少发脾气,可是今天他却连眼底都烧着愤怒。

    裴欢有些讶异,下意识想要坐起身,头却疼得厉害,她一晃神的工夫,蒋维成已经扣住她的手把人甩回床上,扯开裴欢的上衣想要看她身上的痕迹。

    她急了,厮打着把衣服扣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进了这个家门,就是我蒋维成的人!用不用把结婚证找出来……让你带回去给他看看?”

    裴欢披上一件睡衣长袍,终于安静下来。

    她没留消息失踪这么多天,蒋维成肯定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她看着他说:“我总有回娘家看看的权利吧?”

    蒋维成怒极反笑,站在床边冷眼看她,一字一句地说:“回去看看……好啊,回去看看你大哥,这一看都看到床上去了!”说着他突然颇有深意地俯下身,温柔的桃花眼点点带着刺,“他还没死呢?”

    这一句话扔过来,裴欢心里突地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就像被人狠狠扎了一下,她惊得脱口而出:“你闭嘴!”

    蒋维成笑得更得意,偏不放过她:“华绍亭的病是治不好的,早死晚死都一样!你慌什么?他当年做的那些事你都忘了?你姐姐呢?六年了!别再骗自己了……她早被害死了!”

    裴欢脸色苍白,攥紧被子,蒋维成却一直在提醒她:“他就是个畜生!当年他就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现在你还敢送上门去……”

    她捂住耳朵拼命让自己冷静一点,可是蒋维成却在拿她的伤疤发泄愤怒。她渐渐情绪失控,尖厉地叫起来让他闭嘴,蒋维成看着发了疯的裴欢,突然扬手打在她脸上。

    裴欢被他打得摔在床边。

    哗啦啦一阵响,瓷碗里的醒酒汤洒了一地。

    所有冲动都随着声音戛然而止。

    林婶刚好要送东西进来,撞见这一幕,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愣了足有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少爷!少爷别……”

    蒋维成回身低吼:“滚开!”

    再也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裴欢捂着脸挣扎着坐起来,终于从可怕的记忆里惊醒。她慢慢地顺着床围坐在地上,原本冰凉凉的地板上铺了一层羊毛毯,她就这么坐着出神,太阳穴突突地跳,却比不上心里千刀万剐。

    她觉得自己哪里都疼,特别想哭,可是嗓子又干得说不出话。

    最后裴欢就这么干巴巴地轻声说:“蒋维成,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一直都知道。”

    愤怒的男人退后两步,颓然地靠在墙上。

    裴欢低着头说:“可是来不及了。”

    蒋维成大步走出去,摔上门没有再回来。

    裴欢在地上坐到浑身僵硬,最后被林婶扶到床上躺了一会儿。

    林婶已经五十多岁,从六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就跟着到了南楼,这么多年,她什么事都见过,可哪次也没像今天这样。

    下人们吓得战战兢兢,林婶只好守着裴欢不敢走,生怕她想不开。

    裴欢缓过劲儿来,人清醒了,就去换衣服把自己收拾干净。林婶还站在屋里不动,裴欢笑了:“没事,不用担心我。”

    林婶眼睛都红了,坐过来跟她说:“少爷脾气大,打人是不对。可是少夫人……您也知道,少爷不管在外边有多少事,那都不是真的。”她越说越觉得今天闹大了,蒋维成风流的名声在外,对女人温柔无比,唯独对家里这位夫人脾气大得很。他今天打都打了,这往后裴欢的日子更难过了。

    林婶声音小了,不敢看裴欢的表情,半天又说了一句:“您这几天去哪了?少爷……急……他一定是急坏了!”

    裴欢离开前把手机锁在了抽屉里,正在翻箱倒柜找钥匙,仿佛刚才那一切从未发生。林婶叹气,看她脸还肿着,拿了冰块上来。她一边冰着脸一边回身看了看镜子,竟然还笑了。

    裴欢慢慢地说:“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和同学闹,胳膊破皮流血……就那么一点小伤,我大哥看见,让人堵了两条街,后来闹大了……报纸上还说是临时管制。”

    她说着挪开冰袋,蒋维成刚才一点情面都没留,硬生生打醒了她,也打得她没法出去见人。

    裴欢指着镜子里这个肿着脸、被人打被人骂的女人,轻声跟林婶说:“知道吗,她以前半点亏都不能吃,天塌了也有人挡。”

    她说话的时候,刚刚涂了一点点口红,整个人有了生气。她眉眼上挑,就像株明艳的野玫瑰。

    到底还年轻,有炫耀的资本。

    林婶怔住了,这六年,她见到的蒋家少夫人是个忍气吞声的女人,家里的人都不喜欢她,仅仅靠着蒋维成对她的态度不明确,这日子才能一直过下去。可刚才,裴欢说话的时候,林婶却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飞扬跋扈,任性妄为。原来她也那么浓烈地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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