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君子好逑-《许我一世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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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很暖和,冬天用正合适。”我让媛真收下了狐裘,向裴炎道了谢,轻巧地带开了话题,尽量让自己忘了当日裴毅与我说的话。只要裴炎没有亲口与我说想要娶我,我便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些天上哪了,都见不着人。”我道。

    “父亲让我出门办了点事儿。”裴炎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我一直都知道裴炎笑时极好看,但此刻他的笑容却无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他。他将脸凑到我面前,“满儿,你可是想我了?”

    “你多想了。”我没好气地用书隔开他。

    他听了却越发得意,越发坚定了那想法。我干脆拿书挡住自己的脸,见我如此,他才坐了回去,喝茶之余不忘一直盯着我。

    书虽挡住了我的眼睛,但我仍能感觉到裴炎的视线。他的存在时不时让我想起裴毅那老狐狸,我在心头叹息了一声,闭了眼,试图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驱逐出脑海。

    媛真早就带着侍女们退到了外头,屋内单剩我与裴炎二人。几欲睡着时,裴炎忽然说道:“满儿,你觉得我……我如何?”

    这话问得意味深长,若非早前听了裴毅的话,我定不会多想。我顿时惊坐,书从脸上滑落在地,摔到地上时发出了一声闷响:“什么如何?”

    裴炎忽有些扭捏,纠结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的意思是,我与旁人相比,如何?”

    如今裴家权势滔天,他身为裴家唯一的继承人,与旁人相比,自然是高下立见。我勉强一笑,道:“自然是极好。”

    裴炎面上一喜,脱口而出道:“满儿,你嫁给我可好?”

    早前裴毅提醒过我,方才我也预料到他会这么问,可这会儿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这话,我却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见我一直不答话,裴炎脸上的喜色渐渐退去,他面色一沉,问道:“是我不够好吗?”

    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书册,边拍灰尘边说:“你固然是好的。但是裴炎,你真的无须因那程小姐嘲笑我年逾二十多仍未能嫁出去而同情我。”

    裴炎不知何时又凑到了我面前,习武之人的动作总是极快,我闪躲不得。他握着我拍灰尘的手腕,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我觉得疼,遂道:“你捏疼我了,裴炎。”

    他并未松手,神色变化多端:“满儿,你当真以为我是同情你吗?”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

    “你并不需要同情。”裴炎强迫我直视他,眼神锐利,“满儿,这世上没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你不愿嫁给我,可是为了那人?那个据闻曾与你同住了一年多,最后却弃你而去的男人?”

    裴炎说他了解我,这让我觉得有些好笑。在我随他来到岩都之前,我们已有十多年不曾见过,他了解的不过是少时的我。

    再者,我不愿嫁给他并非是因为阿邵。

    想到阿邵,我的视线柔和了许多,却又有些黯然。

    见我如此,裴炎不知不觉间又用了力,他力道太大,我疼得皱起了眉头,他一惊,才松了手。

    我揉着泛红的手腕,淡淡说道:“自古以来,嫁娶之事便是由父母做主,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裴炎,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父亲并不赞同你娶我。”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些。”他似乎是松了口气,安慰道,“你无须担心,我前些天与父亲提过,他并未反对。”

    我笑了笑,道:“你可知那日你送程家小姐回去后,裴伯父与我说了什么?”

    裴炎并不傻,听了我这话,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脸色在瞬间就变了:“父亲与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你无须多想。”我退后两步,“裴伯父自有他的考量。”

    裴炎抿唇,也不知想说些什么。

    一直安静地守在门外的媛真却在这时高声吸引了我与他的注意力。

    媛真进来时,身后跟了一名侍卫,那侍卫恭恭敬敬地与我行了礼后,附在裴炎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让裴炎的脸色越发变化无端。

    想必那侍卫所说的并非好事。

    侍卫传完话便离去,我本以为裴炎也会离开,谁知他却不为所动。论耐性,我与裴炎自是不分上下,但这会儿他心头有事,恐怕还不是小事,比起耐性也便输我三分。裴炎走时,我并没拦他,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走了。

    媛真方才进来之后便没再离开,习武之人耳力尚佳,她当然也不例外,方才裴炎与我说的话,她听了七八分。她低了头,平静地说道:“公子平日不是这样的。”随即又说道,“郡主来了之后,公子就变了。”

    这样的话,我已是第二次听到。第一次是从程婉玉口中听到的,第二次便是这次。我深呼吸,拾取方才的那本书继续翻动着,翻了三页,看向她。

    媛真早已敛了方才的情绪,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我不爱拐弯抹角,朝门口扬了扬下巴,道:“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媛真掂量了下,便离去。

    她是个聪明人,既被派到我身边来服侍,表面上就必须做到事事如我心意。我若弃了她,她势必无法面对裴毅父子,轻则罚,重则死。

    现在我不过是让她去打探一下消息,与重罚和死相比,显得简单许多。

    从前我住在那小村庄时,虽然穿的是粗布衣裳,喝的是苦菜汤,但过得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而现在我身在这富丽堂皇的元帅府,华服在身、山珍海味,却被困在这小小的围墙中。

    恁是我心境再开阔,忍耐力再好,迟早也有爆发的一天。

    想到此处,我顿时唏嘘不已。

    媛真打探好消息归来时,我手中的书正好翻页。

    我抬头,问道:“打探清楚了?”

    “是。”她低眉顺目,“听说是并州顾家来了人。”

    并州顾家。

    我翻书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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