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贵妃裙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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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只剩丽质与李景烨二人。

    他上前捧住她的双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微不可查得恳求,一如他最初将她带进望仙观中哄劝时一般:“丽娘,我即刻将她逐出宫去,你不必理会。”

    丽质望着他的眼,轻声问:“昨夜,四娘是否与陛下同宿?”

    李景烨一滞,点头道:“是,昨夜她蓄意引诱朕,朕自会处置。”

    丽质闻言,慢慢抽出手,转过身去,背对他道:“陛下要如何处置?将她逐出宫去吗?她还未出嫁,本是个清白的闺阁女郎。”

    李景烨不禁蹙眉,似乎不明白她这样说的意思:“昨夜她亲口说的,让她如何都愿意,朕不曾强迫她。”

    他从未许诺过钟四娘什么,不过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他对这样不爱惜自己,以自己为筹码设计旁人的女子深恶痛绝,如钟四娘这样,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可她以为陛下会将她留在宫中,才心甘情愿的。”丽质低垂着头,静静开口。

    李景烨眉头愈拧愈紧,反问道:“那又如何?朕身为天子,难道还要为她这样不知羞耻的行径善后吗?她既然有这样的胆子,就该承受后果。”

    古来帝王都有女人无数,有时即便临幸的是宫女,若不喜爱,也不会纳入嫔妃之列,更何况钟四娘是个宫外的女子?

    他虽不曾做过这样的事,对后宫女人更鲜少苛责,却也不意味着要照单全收。

    “丽娘,难道她方才的话让你心软了?”他走到她身后,将她圈进怀里,脑中忽而又闪过一个念头,嘴角竟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还是……你不喜朕与别人亲近?”

    丽质浑身颤了颤,随即挣开他的双臂,摇头道:“陛下要与和人亲近,妾怎敢置喙?除了长姊,妾与家人,也没有那样的深情厚谊。妾只是……有些累了。”

    她慢慢转过身,站在离他半丈远的地方,卸下面上维持了许久的柔顺,冷淡地望着他。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陛下知道外人都是如何说妾的吗?”

    李景烨一顿,面上闪过几分内疚与难堪。

    外人如何议论,他即便不能全部知晓,总也听过了大半,怎会不知道?

    丽质不等他回答,又道:“他们都说,妾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水,心思歹毒,宛如妖孽,搅扰了圣人的心智。从妾入宫,被封为贵妃,到公主与妾堂兄的婚事,再到后来淑妃落水早产,似乎每件事,在旁人眼里,都是妾的错。可妾到底做错了什么?陛下再清楚不过了,这些事,有哪一件是妾做的?偏偏最后一切的指责,都落在妾一人身上……反倒是这一回,妾离宫回娘家,旁人都道妾已失圣心,从此便要如弃妇一般了。他们虽都幸灾乐祸,不怀好意,可妾心里,却像松了一口气一般。有时,妾想,若真的失去陛下的宠爱,兴许反而是件好事……”

    她看一眼不远处的寝殿门,继续道:“今日若妙云如此狼狈地被陛下逐出宫去,恐怕外人的恶语,最后仍是加都妾一人身上。妾都已能料到了,无非是说妾心胸狭隘,善妒而不容人,只知以美色蛊惑君王,连自己的亲姊妹也不肯让步……”

    李景烨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似乎有些恍惚又有些震惊:“丽娘,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你到底还是在乎旁人的议论的,朕还以为……”

    先前他多次问她是否怨他,她都不曾正面回应。他一直心怀愧疚,又侥幸地以为她善解人意,定能体谅他的难处。

    原来,她根本都将这些一一记在心里。

    丽质摇头,淡淡道:“人非草木,怎么可能不在乎?只是妾知道,即便告诉陛下,也于事无补,便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哪知到今日,连妾的堂妹也牵扯进来了。”

    李景烨呆立原地,许久,才问出一直压在心中,就连她离宫那日,也不曾正面问出的话:“你怨朕,可有六郎的缘故在?”

    他的一切患得患失,都来自于当日是从亲弟弟手中抢来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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