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三合一)-《贵妃裙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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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气方刚的男子,又被人下了那样的淫药,哪里经得住一再撩拨?

    此刻他只觉得脑中的弦铮然断裂,潜藏的渴望排山倒海般袭来,令他再不顾得其他,一手握住她贴在他面庞上的手,猛地走近两步,将她压到一旁的廊柱上,俯身下去吻上那两片柔软馥郁的温热唇瓣。

    饶是早有预料,丽质仍是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惊得双眼微睁,轻呼一声。

    可不过须臾,她便柔顺地微闭双目,尽力仰头承着他激烈的亲吻,掩在袖中的双臂抬起,丝萝顺着细腻的肌肤滑下,露出两截藕臂,柔柔圈上他的脖颈。

    ……

    东侧一处狭小的偏殿外,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内侍正战战兢兢掩在草木丛中。

    眼看已至亥时,他不由有些着急起来,时不时左右观望,像是害怕被人发现,又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不多时,另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内侍从正殿方向匆匆过来。

    躲着的小内侍心中一喜,正觉心口要松下,却见那渐渐到近前的同伴满面焦急,钻入草木间,与他一同蹲下,道:“不好了,我跟丢了人!”

    “裴将军那么大个人,你怎么能跟丢?”

    那人也懊恼不已:“我哪里知道?正殿中有千余人,我也不能凑到裴将军跟前去,本见他起身要走了,忙着穿过人群追上去,可一转眼,却不见了!”

    “哎,这——这可怎么好?若教公主知道,咱们可怎么活!”

    “先别禀报公主,咱们暂且等一等。我听羽林卫的人说过,小裴将军心细尽职,这样大宴的时候,都会先亲自到殿中各处巡查一遍,越是偏僻,越是亲力亲为,想来很快便要来了。”

    躲着的小内侍经这一提醒,也想起从前宫人们似乎也说过此事,是以越是这样的大日子,从前想偷懒的宫人内侍们越是不敢在麟德殿附近出没。

    半个时辰前,已有羽林卫军从麟德殿外围巡查过一遍,裴将军既离席了,也该要往这一处来巡视才对。

    二人遂勉强镇定心神,一同掩在草木之间,惴惴不安地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双腿酸麻,也不见半个人影。

    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哭丧着脸想到殿中去向公主谢罪,却被另一个一把扯住,捂住他的嘴,悄悄指了指不远处正快步行来的人影。

    黑暗之下,那人面目模糊,看不真切,只身量颀长挺拔,头戴玉冠,一身袍服也看不出颜色,外头罩着的黑甲在月光下闪着幽暗的光。

    眼看那人就要靠近殿门处,两个小内侍心中一喜,对视一眼,便欲按公主的吩咐,用手中备好的迷药将人迷晕,再送入偏殿中去。

    可未待二人起身,却见那人在殿门外停住,左右看了看,见无人,便径直打开屋门,走了进去。

    屋门飞快地阖上,两个小内侍面面相觑。

    “裴将军与公主——难道早已商定好了?”

    另一人茫然摇头。

    ……

    曲折寂静的长廊下,李景辉一人独坐,望着半空中皎洁圆满的明月出神不已。

    一墙之隔的主殿中,有男男女女的惊讶高呼声传来,大约是教坊新寻来的伎人又演了什么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嘈杂喧闹令李景辉心中越发寂寥。

    长到二十岁,他才发现,做了六年天子的兄长,早已不是他眼里那个从小对他照顾有加,亲近不已的人了。

    握着天下最强大的权势,果然会让人慢慢变得面目全非,不近人情吗?

    他想起前朝历代的帝王们,心底一片茫然。

    从小,母亲便告诉他,他这辈子已注定了,除了皇位,其他什么都能拥有。从前,他要什么,先帝会给,往后,他要什么,长兄会给。

    只要他没有野心,长兄会给他一辈子富贵安逸,随心所欲。

    可是母亲错了,他想要的,即便不是皇位,长兄也会随意剥夺。强权之下,他也不过是与普通百姓别无二致的蝼蚁。

    没有权柄,如何随心所欲?

    权柄又从何而来?

    皆是含元殿里那个位置赋予的。千百年间,朝代几经更迭,前前后后有帝王数百,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便能号令天下,真正的随心所欲。

    他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默默攥紧成拳。

    长廊尽头,靠近主殿处,一双眼睛暗中看了他许久,终于悄悄走近。

    “睿王殿下。”

    那人开口,将出神的李景辉唤醒。

    李景辉回神,抬眼望向来人,微微蹙眉,似在思索着他的身份,片刻后,道:“安中丞怎会在此?”

    来人身形魁梧,体格健硕,毛发浓密,高鼻深目,眼瞳中泛着浅浅的棕色,视人时带着几分深沉与威势,正是出身西域康国的卢龙节度使安义康。

    安义康听他准确地认出自己,不由笑了起来,拱手道:“殿下好记性,臣这等偏远边将也记在心上。”

    李景辉起身,勉强笑了笑,道:“安中丞是我大魏功臣,我自然该铭记于心。”

    安义康此人出身卑微,最初不过是边地草原上一个小小马奴,十八岁那年自部落中逃出,投身行伍,因为骁勇善战,屡立奇功,被时为幽州节度的张圭赏识,提拔为偏将。

    数年后张圭病逝任上,朝廷将幽州节改为卢龙节。其时恰逢与突厥摩擦不断,安义康屡次立下奇功,将突厥人赶出边地,因此被封卢龙节度使。

    “不敢。”安义康自谦,面上深沉笑意却不变,“臣今日还想向殿下道一声谢。那日在云来楼,若非殿下出手相助,臣已着了旁人的道,只怕此时已官职不保了。”

    李景辉愣了愣,随即想起那日与裴济、令月一同在云来楼时,恰好撞破二女密谋给安义康下药之事。

    只是那日让人去提醒的并不是他,而是裴济。

    他摇头道:“中丞不必谢我,那日是裴将军的人将人拿下,我并未帮上太多忙。”说着,他微微蹙眉,“只是不知中丞此话何意?难道京中有人要陷害中丞?”

    安义康面色一肃,随即叹道:“不瞒殿下,臣后来命人去查过,那日要对臣下药的,竟非平康坊的妓子,而是良家女子。想来是臣先前在军国之事上与几位丞相意见相左,才招来此祸。”

    大魏不禁官员狎妓,可强占民女却是重罪,一旦那二女得逞,他便再无翻身的可能。

    而他口中的“几位丞相”,实则说的也不过是那位群相之首——尚书令萧龄甫。

    数位宰相中,裴相与杜相等虽也不赞同过早往边地放开军政大权,却也不激烈反对。唯有萧龄甫,揣度过皇帝心思后,屡次与之针锋相对。

    况且,以为人而论,裴、杜二人皆胸怀宽广,不会因政见不同而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萧龄甫就不一定了。

    李景辉想了想,轻笑一声:“倒像是他的手笔。安中丞若心中不平,何不上奏陛下,请陛下彻查?”

    安义康随即摇头:“他是尚书令,臣不过是个边地节度使,陛下自然不会信臣。臣有自知之明,不会做这等蚍蜉撼树之事,唯等日后再建功立业,成为人上人,才敢有雪耻之心。”

    李景辉挑眉,不知他为何对自己说这话,只道:“安中丞志向远大。”

    安义康微笑,眸光幽深:“殿下怕是在心中嘲笑臣吧?臣不读诗书,不学礼仪,只知丈夫志在沙场,要想建功立业,手握实权,唯有真刀实枪拼杀出来。当年的太宗皇帝还是皇子之时,便带着手下数员猛将征战四方,立下赫赫功劳,最终成就一方霸业。臣自问有拼杀四方的勇气,唯缺一位可以仰赖追随的明主罢了。”

    “大胆!”李景辉低声呵斥,“你的明主便是当今天子,如何还会缺?”

    他听明白了,安义康在暗示他。

    当年的太宗皇帝为皇子时,朝中已有太子,稳坐东宫,深受朝臣认可。可太宗硬是凭着赫赫战功,风头一日日盖过太子,最后兄弟生隙,太子被亲弟弟的手下刺杀而亡,这才成就了太宗后来的霸业。

    安义康被他如此训斥,也未显惶恐之色,只躬身道:“今日月色甚好,臣受惯了边地风沙,难得能享一享宫中美酒,方才酒后失言,殿下恕罪。”

    说罢,也不看李景辉神色,拱手告退。

    长廊之下,李景辉吹着夜风,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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