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贵妃裙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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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到了宫中,处处都是娇花一般的小娘子,春月本就有些自卑,方才听李令月当众责骂,自然心中难过。

    丽质正了脸色,从榻上坐起,一言不发将春月拉到铜镜前坐下,自顾自从妆奁中取出胭脂,又拿来最细的狼毫,格外认真地在她面上那抹胎记上描绘几笔,使之变成一朵五瓣梅的形状。

    接着,她又用镊子夹起一抹金色花钿,仔细贴在那朵五瓣梅的花心与花瓣上。

    铜镜中,春月睁大眼眸,愣愣望着镜中的自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原本样貌平平的小丫头,眼下多了那一朵金红相间,熠熠生辉的五瓣梅,竟一下变得俏皮灵动起来。

    丽质捏捏她的手,望着镜中的她,笑说:“傻孩子,容貌是父母给的,无法改变,可咱们稍加修饰,便能大不一样,切莫妄自菲薄。那些拿别人容貌来说事的人,实在是因寻不到你别的错处才会如此。”

    春月呆呆地望着镜中的丽质,眼眶渐渐泛红,眼看泪水要落下,又忙伸手去兜住,生怕沾湿了那一朵梅花。

    “小娘子心真善。”

    丽质轻笑,拿了帕子给她擦泪,摇头道:“我不是心善,不过是想带着你一同活下去罢了。”

    她改变不了身处的困局,只好在现有的基础上,一点点做些努力,以后总会有用的。

    ……

    长安殿中,李令月闯入后,也不顾大长公主还在,便哭着将方才的事说出,末了,巴巴的望着母亲,委屈不已:“表哥一点也不信任我,只帮着那狡猾的妖女!他是不是也被那妖女迷住了?”

    太后听了女儿的话,望一眼坐在一旁的大长公主,不由一阵头疼。

    大长公主被这话吓了一跳,忙尴尬地笑了笑,道:“令月怕是误会了,你表哥那性子,你还不知吗?对谁都是那副面孔,你千万别同他计较。”

    李令月好容易止了抽噎,道:“可是姑母,他都不听我解释。”

    太后无奈,揉揉眉心,冲大长公主使了个眼色。

    大长公主心领神会,道:“此事是三郎的错,姑母一会儿回去会好好说他。”

    李令月听罢,又觉不忍,忙道:“姑母别为难表哥,他——他定不是有意的……”

    大长公主不敢再久留,忙起身同太后道别,乘上步辇出宫去了。

    殿里一时没人,太后长叹一声,安慰了女儿好一会儿,仍不见其心绪平复。

    她只得替女儿擦泪,道:“令月,三郎的事,别太执着了。”

    李令月摇头,一声一声抽噎,稚嫩的脸上泪珠满满:“不,母亲,我就是想嫁给表哥。”她忽而想起方才丽质的话,“母亲,表哥是不是心中有了别人?”

    太后望着小女儿这般可怜的模样,心疼不已。

    她年近四十时才生了这唯一一个女儿,从小养在身边,万般疼爱,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如今大了,却养成了她骄纵任性的性子。

    只是已这样大的孩子,做母亲的又如何忍心再严加管教?事到如今,也只好尽量依她,实在做不到的,再稍加劝说。

    偏这孩子对三郎一片痴心。

    她幼年时,两个兄长都长她几岁,尤其长兄,大了她十岁,又是太子,平日课业繁忙,鲜少能顾及她,而六郎则十分顽皮,时常捉弄这个最小的妹妹。

    唯有表兄三郎,虽小小年纪便肃着一张脸,却是唯一一个有耐心带着这个表妹一同玩耍的。

    她将这些都深深记在心里,从十二岁起,便不厌其烦地追逐在他身后,即便三郎早已同她说清楚了,她也仍是不依不饶。

    若今日告诉她,三郎心里已有了中意的小娘子,能让她歇了心思,也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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