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贵妃裙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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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方才丽质也说了,可李景辉有意忽略了,如今再由旁人说出,便像一把利剑直刺而来,让他避无可避。

    是,她已变成了陛下的女人。

    方才他远远躲在草木间时,便亲眼看见她与陛下贴得极近,近得似要将他的心都戳穿。

    李景辉眼眶泛红,转头望着一旁的丽质。

    丽质自裴济进来后,便始终一言不发,只等着他将李景辉带走。

    李景辉贵为亲王,虽已在宫外建府邸,却仍能凭着太后的宠爱在宫中通行无阻。

    她知道其他人定不敢惹这祖宗,只有裴济敢。

    裴济与皇帝、睿王二人皆亲厚,为了不让这兄弟二人本就已经尴尬的关系雪上加霜,他会选择将睿王带走,将此事悄然摁下。

    这也是她要的结果。

    可此刻望着李景辉通红的眼眶,她恍惚间想起才过去的那场梦里,军营中的他欺身靠近时,也是这般带着几分酒气,拿一双通红的眼这样望过来。

    即便只是梦中所见,未曾亲身经历,她也忍不住抖了抖,悄悄后退了半步,拉开些距离。

    便是这小小的半步,像一颗忽明忽灭的火星,飘飘荡荡落到李景辉的心间,一下燎起一片火海。

    他猛然跨步上前,一把攥住丽质纤细的手腕,宛如一头受了伤却不肯认输的困兽,死死盯着她:“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丽娘,是我的妻,丽娘,你的心与我是一样的,对吗?咱们行过婚仪的……”

    丽质手腕被他攥得隐隐作痛,对上他饱含卑微期盼的眼眸,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裴济本就漠然的面色愈发沉了,而李景辉泛红的眼眶里,隐含的希望渐渐黯淡。

    可她的心中毫无波动。

    空气里有一丝凝滞。

    李景辉得不到回应,不由加大手上力道,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揉进骨血中去。

    他眼中红血丝愈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丽娘,我这就带你走,离开这地方!”

    说罢,也不待她回答,拉着她便朝外走去。

    丽质瞠目,李景辉比她料想的更固执决绝。

    仓促之间,她已被拉着踉跄行出两步。

    眼看就要到屋门处,正想着是否要说些什么再安抚一下李景辉,便听庭院中,传来春月刻意抬高的话音:“芊杨姊姊,陛下才离开不久,小娘子已累了,此刻定在歇息,哪会有什么男子?”

    她似是挡不住来人,短短一两句话,听来便已越来越近。

    “既在歇息,更要查清楚才好,惊扰了娘子事小,损了娘子声誉事大。”

    院中脚步声嘈杂,来者似有四五人之多,俨然是有备而来。

    李景辉本就已下定决心,此刻闻声,愈有种豁出去的劲儿。

    丽质没时间再考虑,忙扭头望向身后的裴济,压低声唤:“裴将军,有人来了!”

    她此刻是当真害怕,眼神中也没了方才的矫饰,清澈如水,哀哀切切,像两汪清泉,又像裹了蜜的利剑,直击人心。

    裴济薄唇抿得更紧,避开她的目光,一言不发地上前,抬手向李景辉颈后劈去。

    李景辉猝不及防,脚步一滞,两眼一翻,便要朝前倒去。

    裴济脚步移动,顺势弯腰,轻而易举将他扛起,转身朝里屋走去。

    丽质愣在原地,直到他一个冷厉眼神丢过来,才猛然回神。

    听屋外的动静,春月虽还在尽力争辩阻拦,芊杨却已经不由分说领着人越来越近,随时可能破门而入。

    芊杨是李景烨派来的那些宫人中的掌事的那一个,生得有几分颜色,却处处透着股趾高气扬的凌人气势。

    可她在李景烨面前从来低眉顺目,柔婉异常,深得信赖,虽只是天子寝居紫宸殿中一位宫人,本无品级,却因常能见到天子,在宫中颇受尊敬。如今被拨到这望仙观中来服侍一位见不得人的娘子,自然有些怨气。

    尤其丽质不喜旁人近身,将那些宫人内侍都派在院外,更让芊杨感到前途渺茫。

    丽质记得有好几次,她将李景烨送走时,转身便见到芊杨恋恋不舍望着的模样,待发现她的视线时,又连忙低下头去,欲盖弥彰般掩饰面上的几分轻鄙与嫉恨。

    想来芊杨那性子,应当早已不耐烦留在望仙观中。如今虽常见李景烨出入,却迟迟未见册封,更未让搬入正经宫殿,她定已生了异心。

    虽只是个莽撞愚蠢,不足为惧的宫人,可今日若真教她抓到把柄,只怕不好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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