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宴-《悍将》


    第(1/3)页

    办宴

    灯影、人影叠织在一起,    重重地覆压在眼皮上,容央虚脱地躺在拉紧的床帐内,    依稀听得帐外雪青、荼白在笑:“是小郎君……真的是个小郎君!”

    悬在胸口的一块石头往下落了落,    容央松着气,转头去寻那声音,眼皮却越发的重压下来。

    困倦和疲惫一涌而上,    容央脸耷在雕着莲花的黄杨木枕上,    彻底陷入昏迷。

    秋夜繁星一颗颗地悬在穹庐间,也跟困乏了似的,    一眨一眨,    明明灭灭。

    寂静的产阁里,    一人的呼吸声匀长,    褚怿坐在帐外,    侧着身,    静默地看帐中人睡眠。

    她睡得很沉,但又像睡得不安稳,细长的蛾眉颦着,    苍白的脸颊、嘴唇依然没有恢复多少血色。

    褚怿想起她最后那两下负气的哭喊,    饶是事后,    也仍存着惊悸。

    身陷重围、背水一战时,    也没觉着怎样怕过,    但那一刻,他却是真的有点慌了。

    他这娇滴滴、泪淋淋的小帝姬啊,    万一真的挺不过去,    那他该怎么办啊……

    褚怿俯身,    想抚平她紧蹙的眉心,指腹刚触上去,    容央睫毛一动,睁开了眼。

    屋里只点着一盏烛灯,昏黯的光线里,容央双眸里泛着懵懂的微芒。

    褚怿温柔地道:“弄醒你了?”

    容央意识慢慢恢复,眼里映着他此刻的模样,没有回应。

    褚怿看到她眼角似又有泪水洇下来,大拇指抚过去。

    容央握住他手腕,似委屈、似动容地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一阵静默。

    最后还是褚怿道:“还疼么?”

    容央心里一酸,又一暖,点了点头。

    那痛实在太难捱,活生生把人撕开一样,生前痛,生时痛,生完了也还是会痛。

    容央含着泪凝望褚怿,看他准备怎么安慰自己,怎么向自己表达谢意及敬意。

    他一定要足够体贴,足够温柔,足够深情,不然,就一定对不住她今夜的一腔孤勇。

    褚怿把她的眼神读懂了,若是以往,他在读懂她的小心思后总会笑一笑,但是今夜他没有笑,他低头在她眉心轻轻一吻,很郑重地承诺:“以后不生了。”

    容央怔然。

    夜色里,他的口吻很坚定,并不是哄慰,而是真的在承诺,在下决策。

    反正他打小也就是个独子,一生只有一个后人,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奇事或憾事。

    可是容央反倒慌了,有点无措起来。

    她在大难之后等待他的抚慰,他如不给,她自然很难再有继续为他闯那鬼门关的决心,可他一旦给了,甚至为避免她再受苦难,宁可牺牲、让步,她便会于胆怯后怕、忐忑犹豫中焕发出巨大的勇气和责任感来。

    “至少……再生一个吧。”

    容央也很郑重地道:“一个小郎君,他太孤单了。”

    ——一个小郎君,他太孤单了。

    这句话歪打正着,在褚怿心里戳了一下。

    他摒开那些杂思,笑一声道:“生个小莺莺么?

    那或可考虑一下。”

    容央爱看他笑起来的样子,心情拨云见日,扭头往帐外,道:“小悦卿呢?

    我还没看过的。”

    褚怿道:“奶娘抱去休息了,等天亮再送来吧。”

    容央有点遗憾,但也不强求,看回褚怿,笑道:“像你还是像我?”

    褚怿想起那皱巴巴的一张脸,如实答道:“都不大像。”

    容央蹙眉:“为什么?”

    褚怿:“不怎么好看。”

    容央一怔,气得打他,褚怿又笑起来,解释:“还没长开,都这样,过两日就好了。”

    容央十分严肃:“那你也不许说他不好看!”

    一声喝罢,又朝褚怿摊开一只手,气势汹汹的,精气神明显越发足了。

    褚怿盯着那摊得甚开的小手看了片刻,掀眼看她,表示不解。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