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偿-《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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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精挑细选选定的路线,偷情似的,小心又大胆,狡黠也体贴。

    褚怿唇勾起来,眸中柔软。

    惠风和畅,流水潺潺,不知谁家墙外飞来桃花瓣瓣,翩然而下。

    容央靠舱而坐,静静看对面她阔别三月的驸马。

    驸马眉眼锋利,黢黑,分明生着双顾盼多情的桃花眼,眸光里却更多杀伐果决,不过,他这么落拓不言地看过来时,倒是深邃很多,深情很多,深情里,还依稀蕴着一抹“任凭处置”的笑意。

    嗯……驸马的皮肤似晒黑了一点,本来这个颜色是很不中看的,但在驸马脸上,却偏是那么英武,那么迷人,被熠熠晨晖一照,粼粼兜鍪一衬,就更显神勇了。

    倏而桃瓣飘落,一瓣从他眉间落下,被他浓长的睫毛一挂,停了一息,方簌簌跌下。

    那一眨眼,如被光阴定格一般。

    天哪……

    容央捂住胸口,那里咚咚直跳。

    褚怿咧唇,一分得意,两分戏谑。

    容央瞬间敛回神智,先发制人:“盯着我看什么?”

    褚怿很配合她:“思之如狂,情难自禁吧。”

    容央心满意足,撩着发丝别开眼:“油腔滑调,甜言蜜语吧。”

    啧。

    果然半分没变。

    褚怿笑声低哑,烫在耳边似的,容央耳圈在春晖照耀下,渐渐绯红。

    船穿过又一座桥洞,两侧绿柳垂荫,行人如织,闹市喧嚣声近了。

    容央俯身,葱削似的指尖掠过青碧春水,倏地道:“她怎么样?

    还好吗?”

    褚怿沉默少顷,反应过来问的是赵慧妍。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并不适合两人眼下这你侬我侬的氛围,但这话题又必然跨不过去。

    褚怿静了静,如实答:“不太好。”

    便是不亲自护送,照那又是逃亡、又是堕胎的情形想想,就知道定然不可能会好。

    只是容央应该尚不知道后者。

    褚怿唇微抿,再道:“她也怀了身孕,但自己打掉了。”

    容央骇然回眸,日晖下,瞳心布满震愕。

    褚怿则平静道:“那孩子不能留。”

    光线一黯,小船驶入洞中,容央睁大眼看着对面脸落阴影的褚怿,唇线抿得直而紧。

    褚怿向她伸来一只大手。

    缓缓地,容央握住,被他揽入怀里。

    其实,自打那次艮岳的事情发生后,替嫁一事所造成的愧怍大致就从容央心里抹掉了。

    可是,朝廷灭辽,两国决裂,赵慧妍代她和亲、替她受罪的真相再一次被血淋淋地摆上台面,每等思绪一闲,就又开始来提醒她、折磨她——如果不是赵慧妍,今日被大鄞放弃、被大辽残害的人就是她。

    那种痛苦会有多么深,多么尖锐,容央不知道,也不敢真正去想,她只是很快发现,那份被抹掉的愧怍和不安又开始蠢蠢欲动,伴随着赵慧妍回京时日的临近,翻江倒海、澎湃汹涌地卷土重来。

    ——你记着,从今以后,我所有的屈辱,都是替你而受的。

    与此同时,拍打在耳边、心间的还有这一句咬牙切齿的话。

    容央坦诚地道:“我有点害怕。”

    褚怿的怀抱略微冷,大抵是那些肩甲、护膊太坚硬的缘故,他自己似也明白,用宽厚温热的手来拢她肩膀,安抚道:“有备无患。”

    容央听着,却总感觉这不像是安抚,更像提醒和忠告。

    “我说我害怕的意思是,比起她回来后可能对我造成的‘患’,我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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