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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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风吹过墙外的一丛幽篁,天是阴的,沙沙竹声如秋雨骤至,林雁玉颔首在竹下行礼,形容憔悴,弱不胜衣。

    褚怿看着她紧颦的眉心,点头致意,越过她走入院中。

    林雁玉愣了愣,回头时,他人已飒然走远,拐入走廊不见。

    “林姑娘……”护送她出府的丫鬟低声道,“时候不早,我们走吧。”

    褚怿屏退百顺,走入褚晏书房。

    褚晏性情落拓,素来极少在书房度日,今日却破天荒地端坐于桌案后,手执书卷,一派端庄肃然。

    褚怿进来时,他一双眼从书后挪出来,见是他,挺直的肩背明显耷拉下去几分,声音懒散而讥诮:“这个点进来,那八成是碰上了。”

    褚怿也不遮掩:“是,碰上了。”

    语毕,就着一把圈椅坐下,索性敞开来问:“她来找四叔做什么?”

    褚晏淡声:“放心,不是对不起你的那档子事。”

    褚怿斜乜过去。

    褚晏把书扔开,笑笑。

    褚怿推测:“林府出事了?”

    两家曾经有过定亲的意思,如果不是正事、大事,林雁玉不可能只身造访侯府,且还是造访四爷。

    褚晏一叹:“林大老爷贿赂上官岫,金额巨大,半月前被逮走的,人现在还刑拘在台狱,照林雁玉的说法,素日里就多病,只怕撑不了几日了。”

    褚怿默然。

    褚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摊上这么个表舅,亏得是没把亲成成,不然,可有你受的了。”

    褚怿面无表情,显然不愿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聊,褚晏识趣地收住:“得,帮总还是要帮的,不然老太太那边不好交代,看在你为府上开枝散叶费心费力的份上,这点事,老四叔就替你料理了。”

    褚怿抠最后那一句的字眼:“替我?”

    褚晏不耐烦了:“那难不成是我老舅?”

    褚怿:“……”

    行吧。

    薄暮笼罩盛京时,嘉仪帝姬赵容央正坐在广聚轩雅间的廊室里等人,赏景。

    广聚轩临大街,日暮时的街市最是繁华熙攘,容央吹着暮风,默默观人间烟火,听雪青在耳边汇报今日朝中的大事。

    官家这次让赵彭跟着吴缙一起监审,在众人意料之外,但细细一想,又着实是情理之中。

    往些年赵彭就一直被当做默认的储君栽培,今年则先是跟官家一并主考殿试,后是全权负责接待大辽使团,眼下参与这桩朝堂大案,看似破格重用,实则水到渠成。

    毕竟只要吕皇后还诞不下龙嗣,那赵彭就是官家唯一的嫡子。

    作为唯一的嫡子,为父亲分忧国事有什么不可的?

    容央欣慰,复又问起主审分别是哪三人,当得知御史台的主审官员竟是春闱时一惊四座的探花郎时,惊诧得眼睛瞪得浑圆。

    “他!”

    容央一声惊呼。

    雪青只道是那少年郎一下蹦得太高,吓坏了殿下,忙也先附和着那可不是,然后开始阐述他之所以能担此重任的种种缘由。

    而容央所想的却是——

    赵彭监审,宋淮然主审……那那三司会审的场面……

    不知是谁气惨了谁呢?

    正唏嘘,廊室底下突然一阵喧哗,间杂不堪入耳的叱骂声,容央眉一蹙,循声看去,脸色越发冷然。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少年郎被三五个牛高马大的汉子拽出一间店铺,踹倒在地。

    残阳斜铺,不偏不倚铺在少年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上。

    素白如玉,眉睫黑如黛山。

    精致而虚弱,令人望之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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