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汉-《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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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荼白一惊。

    容央双眸一眯,上前两步,登上画舫。

    视野移动,那人的形象从垂柳绿草里显出。

    长手长脚,枕臂平躺,脸盖一顶笠帽,嘴叼一根春草,腰边一根鱼竿深扎入土,竿下一个鱼篓水光潋滟。

    不声不言,嚣张又内敛。

    “哪儿来的莽汉,竟一声不吭地躲在桥底下偷听……”荼白小脸臊红,回想先前所言,心跳慌乱,不及谇完,雪青示意噤声。

    斑驳碎金铺陈四周,桥底愈显晦暗模糊,容央眼神冷然,视线自男人唇间移开,定格在那双被斜阳照射的黑靴上。

    一双紧扎的、漆黑云纹长统软靴。

    “走。”

    湖风阵阵,珠帘翠幕的画舫渐行渐远。

    雪青端来一杯刚沏好的香茗,容央接过,垂眸轻抿一口,回想先前所遇,脸上依然微热。

    幸而舱内光线昏暗,一如那男人模糊的轮廓,并不至于令人无所遁形。

    容央搁下茶盅,扭头朝窗外,春水潋滟,烟草铺堤,东岸的如雷欢声已近在耳畔了。

    “今日开园,上午有博*彩节目,下午有龙舟争标,士庶商民都在东岸争看,对么?”

    容央望着丛丛绿柳后的雕甍画栋,声音低低,如自言自语。

    然雪青知道这不是自言自语,顺着答:“是。

    如非三殿下这般不爱热闹,又被迫入园的,恐怕不会钻到那冷冷清清的西岸去。”

    舱内一时沉默,少顷,容央转回头来,鬓边珠钗光华流转,衬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暗室生辉。

    “是吧?”

    语调上扬,倨傲,娇俏。

    雪青浅笑。

    容央敛眸,继续凝神。

    那男人穿的是官靴,武官的黑革云纹长靴,紧紧地裹着一双小腿,把那肌肉轮廓突显得流畅而硬朗,即便一动不动,也散发着贲张的、令人不敢冒犯的力量。

    “除护驾的金、银枪班直外,今日都来了哪些武官?”

    班直各司其职,不可能有空至西岸垂钓,容央捋着思绪,补充,“年轻的。”

    并没有看到男人的脸,但就是有种直觉,那是个年轻的。

    “三衙中六品以上的官员,冯太尉家中的大小公子,还有近日刚回京的忠义侯府褚四爷及大郎君,据说今日都有来的。”

    雪青一一道来,细察容央神色,知道没有再藏着的必要了,直言道,“殿下可要去查那人身份?”

    平白被一人听去那么多私房话,多少有些难堪,何况容央还大喇喇应了荼白的那句“是也不是”。

    如遇上个不知分寸的流传出去,再给人夸大其词,恣意编排,必然有损帝姬风评。

    找出来叮嘱一二,总是保险的。

    容央欲言又止,不快道:“走都走了,再折回去,像什么样子。”

    欲盖弥彰。

    湖上金箔晃在眼底,晃得人有些晕,容央歪头支颐,懒洋洋阖目:“再者,我也没说错什么。”

    嘉仪帝姬赵容央本就是大鄞首屈一指的皇室美人,她应一声“是”,有什么错?

    雪青忍俊不禁,连连称“是”,又宽慰:“我瞧那人一动不动躺在岸上,八成早已梦游天外,殿下倒也不必多心。”

    容央闻言,纤长的睫毛底下,瞳仁一黯。

    那男人并没有睡。

    金辉下,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狗尾巴草明显动过,平直的唇线也明显上扬过。

    他在取笑她。

    她看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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