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大唐第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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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敢动。

    李贤态度诚恳,“七弟,八弟,为兄不该胡乱猜忌,疏远自家兄弟,望两位弟弟看在以往的兄弟情分上,不计前嫌,原谅我这一遭。”

    李令月嗓子发痒,轻咳一声。

    薛绍眼观鼻,鼻观心,认认真真端详食案上的精致菜肴。

    赵观音捏紧手里的丝帕。

    裴英娘静默不语,看着李旦。

    李旦对她笑了一下,端起酒盅,“小事而已,六兄不必放在心上。”

    他一口饮尽杯中的石榴酒。

    李显连忙跟着举杯,一气喝完。

    兄弟几人尽释前嫌,大声说笑,气氛重新变得欢快起来。

    裴英娘低头吃醍醐饼,吃到一半,旁边端茶递酒的近侍悄悄扯她的衣袖。

    她抬起头,李贤站在她面前,“十七娘,上次房家赏花宴,你选的茶花夺了花王,孤忘了恭贺你,特来向你赔罪。”

    到底是为什么赔罪,不必说出口,大家心知肚明就行。

    裴英娘欠身坐直,余光看到李治看着他们,笑了笑,说,“今日英娘身子不适,实在不能饮酒,殿下随意,英娘以茶代酒。”

    身边近侍会意,斟了杯热茶送到她手上,她端起茶盅,浅啜一口。

    李贤面色不变,依然笑得温和。

    从这天起,李贤果然一改往日的激进作风,既不和武皇后争锋相对,也不积极笼络群臣,每日龟缩东宫,闷头编撰书目,和学士鸿儒们探讨学问。

    每隔三五天进宫探望李治和武皇后,风雨无缺,嘘寒问暖,孝顺至极。不管武皇后的态度有多冷淡,他始终殷勤恭敬。

    太子博学、仁孝的名声渐渐流传开来。

    东宫属臣们悄悄松口气,还是圣人有办法,痛骂一顿,竟然真的把太子骂醒了!

    太子消停了,李显重又活跃起来,呼朋引伴,天天在英王府举办斗鸡比赛,他出手阔绰,贡献各种稀世罕见的宝贝当彩头,英王府俨然成了长安城最热闹的所在。

    李旦没有去凑热闹,先前示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现在天天待在家中,抱着怕冷的裴英娘一起猫冬。

    李贤几次亲自登门,请他继续执掌之前刊印书目的事,李旦没有应承。

    书坊的第一本诗集已经刻印好了。

    各大驿站庙宇的留诗,少说有万余首,裴英娘请儒学士等人品评出其中的上上品,再经过层层反复筛选,最终只选一百二十首刊印。

    选出优秀的诗作后,打听清楚诗人的姓名籍贯,去信问询。

    信是相王府的门客所写。

    李旦是皇子,见过太多名满天下的鸿儒大家,他的老师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名震一方的杰出人士。

    能得到相王府的青眼相待,众人无不欣喜若狂。

    身份低微的文人缺少门路,扬名之后出仕做官,能从王府博士、幕僚做起,对他们而言,可以说是很高的起点,以后升迁很快。

    其中有数十人立刻回信,每人都是一封洋洋洒洒数千字的文赋,表明自己的激动之情。更有十几人马上收拾包袱进京,想当面致谢,李旦和裴英娘已经接见过其中几位。

    当然也有清高傲物的,让别人帮忙传一句口信,态度敷衍。

    裴英娘没有在意,她的目的是影响文坛风向,又不是要重用那些文人——老实说,诗写得好,不一定代表诗人是可用之才。

    腊月中旬,阿福冒着严寒风雪,赶了几个月的路,回到相王府。

    裴英娘接到禀报,让他先去洗漱吃饭。

    庭院里笑声阵阵,冯德领着家仆们竖起高杆,杆子上系着长长的夹缬彩幡,彩幡迎风飞扬,飒飒响。

    快到年底了,按着风俗,长安家家户户竖杆扬幡,为家中的小郎君、小娘子祈福。

    裴英娘前天从公主府回来,不经意和李旦提起薛绍和李令月为薛崇胤竖杆立幡的事。

    她小时候很羡慕裴十郎和裴十二娘,因为裴家年年为他们俩挂彩幡。

    只有她什么都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记得自己躲在回廊里仰头看院中彩幡,然后头也不回地逃到后院,刚巧碰上武皇后……

    她只是随口一提,都这么大了,侯服玉食,娇生惯养,库房里金锭银块堆成山,什么都不缺,哪会稀罕一张彩幡。

    谁知这日一早刚醒,听到外面回廊里脚步纷杂。半夏和忍冬把一大捆赶制的夹缬、织金、印染彩幡搬到廊下,池边十几根翠竹竹竿,都是为竖彩幡准备的。

    自然是李旦暗暗吩咐的,他容不得她有任何遗憾。

    裴英娘坐在薰笼上,腿间盖着百花锦被,一手托腮,隔着半卷的珠帘凝望庭中猎猎飞扬的彩幡。

    阿福蹑手蹑脚进房。

    裴英娘屏退使女,只留下半夏在旁边煮茶。

    阿福警惕地看一眼半夏。

    裴英娘蹙眉,让半夏也出去,“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她已经得知马氏的死讯,大理寺向她通报此事时,连带说了蔡净尘的噩耗。

    阿禄和府中其他人哭了一场,凑份子为蔡净尘办法事。

    裴英娘不动声色,当着外人的面掉眼泪,心里却笃定,蔡净尘绝对没有死。

    阿福走到茶炉前,拿起扇子扇风,用炉炭燃烧的声音作遮掩,一五一十说了蔡净尘改名换姓的事。

    他怕书信被人截去,不敢轻易透露实情,唯有亲口当面说出,才最为稳妥。

    忍耐几个月,他终于能说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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