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见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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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哥猛然转身往外走。只剩下他们。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许轻言做好消毒准备,戴上口罩和手套,居高临下,只露出一双清秀的眼眸,正对他的视线。

    梁见空缓慢地动了下肩膀,让自己稍微舒服点,然后说:“我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的刀,可以帮你取子弹,也能补上一刀。”许轻言俯下身,贴近了他的面庞,压低了声音。

    梁见空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瞳孔印着火光,有种妖娆的魅惑:“可以,你动手吧。”

    或许他确信她不会这么做,或许他还保留气力,不怕她这么做。

    他和她的对视,许轻言先败下阵来,深吸一口气,专注起伤口,由于没有麻药,她只能说些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你不问我是怎么摆脱追踪的吗?”

    梁见空望着头顶破旧的棚顶,那里有个大窟窿,可以看到外头黑漆漆的天,腹部的疼痛已近乎麻木,他的呼吸也格外费力。

    “大概,你总有办法说服程然吧。”

    许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他什么都知道。

    “你不担心我把他带过来?或者替他做什么事?”

    梁见空闷哼一声,疼痛突然刺入他的心脏,他忽然意识有些模糊。

    许轻言半天没听到他的声音,察觉有异,倏然抬头,梁见空不知何时闭上眼。

    她低呼他的名字:“梁见空,梁见空?”

    梁见空没有反应,许轻言一时间没了动作,这里静得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声。

    空气压抑得仿佛被抽光了氧气,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对许轻言而言,仿佛经历了半生,脑中无数个念想闪过。她死死盯着他的脸,在无数个念想中,有两个念头不断地冲击着她的神经。

    如果她现在什么都不做,梁见空可能就会这样死去。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另一个念头压了下去,许轻言用力摇了摇头,可那个念头依然牢牢霸占她的大脑,她心底升起深深的恐惧,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因为,在这一刻,她突然很害怕,梁见空就这么死了。

    许轻言被这个想法震住了。

    然而,还没等她回过神,梁见空就醒了,但还没完全清醒,刚恢复一点意识,便吃力地说:“别怕,死不了。”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安慰她。

    就如同在尼泊尔那次,交火中,他明明意识不明,却仿佛知道她在身边,用力握着她的手,让她镇定下来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梁二爷:真的怕我死吗?

    许医生:从局势上来说,你还不能死。

    梁二爷:仅此而已?

    许医生:怕你死了,别人以为我蓄意谋杀。

    梁二爷:你撒谎。

    许医生:没有。

    梁二爷:你平时没那么多话。

    许医生:……再见!

    Chatper41

    许轻言从棚里出来,酒哥焦躁地在外头等着,其他几个人散在周围戒备着。

    酒哥见她出来,立即冲上前,许轻言没有摘下口罩,闷声道:“你们可以进去了。”

    酒哥飞快捏了手中的烟头,沉着脸问她:“情况怎么样?”

    “还算顺利,但他失血过多,需要尽快输血。”

    萧酒即刻跨入棚中。

    夜里的风带着冰冷又仓皇的味道,许轻言朝外面走了两步,静静地看着眼前荒凉的黑暗。

    她摘了口罩,拼命大口呼吸才能把鼻腔中残留的血腥味冲淡。

    身体有点虚脱,许轻言缓缓蹲下,伸出手,失神地看着这双手,手上留着沾染血后的滑腻感。

    手术一结束,她的手就开始发抖。

    她第二次救了这个可能是杀害月初的凶手。

    纵使她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这是她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也是她作为人的道德底线,但她始终意难平。

    可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害怕梁见空就这么死了。她疯了吗,她怎么会在意起这个人的死活!

    许轻言克制了好久,才慢慢恢复平静。她收拾好情绪,打算回去跟他们交待下后续处理,刚才只是紧急救治,条件这么恶劣,输血、药,都要跟上。

    然而,她还没进到棚里,就看见酒哥架着梁见空出来了。

    看到他的瞬间,许轻言下意识地错开视线,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浸湿的棉球,又冷又闷。

    可她不得不本着医生的操守提醒他:“你还不能动。”

    梁见空呼吸略显沉重,轻微咳嗽一声,缓缓道:“没时间在这里耽搁,我们得立刻撤离。”

    “可是……”

    “警察很快会找到这里,也不知道阿豹能撑多久。”

    许轻言吃了一惊,她是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阿豹不在这里,他从来都是梁见空的左右手,基本不会离开其身边。

    “他们快到了吗?”梁见空推开酒哥,试图自己站立。

    许轻言见他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欲言又止。

    梁见空似乎发现她的担忧:“死不了。”他凝视她片刻,“你的脸色怎么比我还差?”

    她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不亚于他的大难,她一再避开他的视线,甚至不愿意靠近他。

    许轻言没想到他这个状态还这么敏感,低声说道:“你刚才很危险,多来这么几次,我也受不了。”

    梁见空还想说什么,这时,从不远处开来几辆车,远光灯照射出空中数不清的颗粒尘埃。许轻言眯起眼,看到从中间的一辆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王玦一如既往的干练美丽,哪怕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身边一群不是流血就是流汗的大老爷们,她依然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着不菲的定制套装。

    王玦笑着对梁见空说:“看起来没想象中严重,我还带了私人医生。”

    梁见空朝她走去:“已经很麻烦你了,没事,我的医生在。”

    王玦立刻注意到许轻言,礼貌地对她含笑点头,随后便走到梁见空左边,自然而然地扶住他的胳膊:“当心。”

    梁见空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王玦也很聪明的没有再去尝试。

    许轻言跟在他们身后,梁见空丢弃了自己的车,预备坐王玦的车走,许轻言被安排在最后一辆车。

    梁见空停下脚步,回过头说:“许医生跟我一辆车吧。”

    王玦很快笑了笑,对许轻言说:“许医生别跟我们客气,过来吧。”

    她并不是很想跟某人在一个封闭空间,但她还是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刚靠近梁见空,这人突然脚下不稳,一个晃荡,眼看就要倒下去。许轻言愣了下,连忙伸手扶住他。梁见空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许轻言刚伸出手,他便顺势抓住,然后就不放开了。

    “二爷!”边上的人全都冲了上来。

    梁见空稍微站直了些:“没事,不用大惊小怪。”

    许轻言尽可能撑住他的左臂,帮他稳住重心,可当她望着两人交握的手,脸色越发难看。他正在发烧,所以掌心很烫,许轻言冰凉的手被他握在手里,不一会便暖了起来,连带着她觉得从脖子到耳后根都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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