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逃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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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小票。”秋姨眼神闪烁,强笑道,“菜市场哪有人开小票啊。”

    “鱼多少钱一斤?”

    “十五块。”

    “什么鱼这么贵?”

    “鲫鱼,本来就贵的,有时候涨到二十块呢。”秋姨眼珠子转了转,打算诓骗这位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郁小姐。

    如果她知道郁清棠从小学便开始买菜做饭,对菜市场的物价了若指掌,一定会后悔说出这句话。

    郁清棠不置可否地嗯声,把鱼接过来,平淡的口吻道:“预支给你的半个月的薪水就算了,你从我外婆这里多拿的菜钱我也不追究。”

    “郁小姐什么意思?”秋姨笑不出来了。

    郁清棠转过脸看着她。

    “没什么意思,你不用在这干了。”

    方文姣推着郁清棠外公的轮椅出来,正撞上郁清棠将秋姨送走这一幕,秋姨本想找方文姣求情,看见郁清棠冷漠的眼神又将话咽了回去。

    饭桌上,郁清棠淡淡地说起秋姨的事,淡淡地嘱咐方文姣不要惯着保姆,方文姣点头答应。

    郁清棠又给外公夹了筷绿叶菜。

    老少三口在同一张饭桌进食,却没有太多的温情。

    外公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问道:“你爸爸给你安排的婚事怎么样了?”

    郁清棠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不由怔了怔,很快回过神来,自若道:“说是生了病,要过一段时间结婚。”

    方文姣问了句:“对方人品好吗?长得怎么样?”

    “我没见过,听说很好。”

    方文姣表情看起来欲言又止。

    外公沉肃的声音说道:“你爸爸替你找的人,应该是不错的,你成家了,我和你外婆也能放下心。”

    方文姣眼角有些湿润,附和道:“是啊。”

    郁清棠忍住没有勾出嘲讽的笑,低低地说:“知道。”

    卫庭玉虽然对郁清棠不闻不问,却没有亏待亡妻的父母,反而越发地优待。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卫庭玉几乎能当上一个儿,物质上不提,还帮亡妻的弟弟谋了份好差事,郁家找他的亲戚个个相帮。郁辞的突然去世,郁清棠的外公外婆悲痛欲绝,但再大的悲伤也会被时间冲淡,一个已经过世二十多年的人,怎么比得上生者?

    郁清棠的外公外婆十分理解卫庭玉对郁清棠的态度,当年就是卫庭玉派人将她送回到泗城给外公外婆抚养。外公外婆一直坚信血浓于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卫庭玉有一天会想通的,她要学会谅解她爸爸,寻找重归于好的机会。

    卫家要给她结亲,事先连问都没问她,他们还觉得卫庭玉一定会给她找个如意郎君。他们俩年纪大了,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撒手人寰,想要见到郁清棠结婚生子,这是大多数老人的心愿,无可厚非,郁清棠没有责怪过他们。

    如果能让他们感到开心,她愿意去做,以全多年抚养的恩情。

    这算是她人生唯一的一点价值么?她不知道。

    用完饭,郁清棠收拾好厨房,按部就班地在客厅陪老两口看电视到晚上九点,回房睡觉。

    周六,比周五气温又上升了些,但没有之前那么热。

    郁清棠换了身淡色长裙,坐公交去了特殊教育学校,从高中开始,她有空便会过来做义工。

    这里的人都认识她,门卫还和她热情地打招呼,郁清棠点了点头,熟门熟路地去找王老师——也是曾经教过她的老师。

    她和有特殊缺陷的小朋友们做游戏,平素淡漠的脸上罕见地出现真心灿烂的笑容。

    孩子们听不见,但是能看见,他们也在笑,安静的没有声音,却美好得无与伦比。

    他们是无声世界的天使。

    王老师站在旁边看着,眼神欣慰。

    郁清棠是六七岁的时候来泗城特殊教育学校就读的,当时是听力残疾、言语残疾,即通俗所说的聋哑。入学一个月,王老师怀疑她其实有听力,几番周折,在专业医生的反复鉴定下,发现这个小孩子听力完全正常。

    但她为什么会装成聋子,原因犹未可知。

    同时她对变成正常人十分排斥,王老师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让她开口说话。别的小孩第一句喊爸爸妈妈,她学会的第一个词是“老师”。

    郁清棠八岁时,被外公外婆接了回去,进入普通小学念书。

    上午的愉快时光很快过去,郁清棠把孩子们送回教室,和王老师在学校吃了饭,离开了特殊教育学校。

    下午两点。

    一辆杜兰迪白魔鬼停在街旁。

    “泗城特殊教育学校……”程湛兮仰头看着学校陈旧的招牌,踏了进去。

    她通过询问找到了行政处,屈指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抬起头,神情疑惑。

    程湛兮礼貌而温和地笑:“你好,我是之前打电话联系过你们的,我想做义工。”

    找到默默的可能性约等于无,但她从来没有放弃。

    ……

    程湛兮从特殊教育学校里出来,已经是暮色四合,街上川流不息。

    她跨上机车,戴好头盔,兜里的手机却嗡嗡震动起来。

    是喻见星。

    程湛兮摘下头盔,眯眼说:“你最好有要紧事。”

    喻见星:“十万火急!你心上人又去酒吧了!”

    “哪个酒吧?”

    “上次那个,零度!”喻见星说,“我听老板说好多人找她搭讪!你再不去她就被别人带走了!”

    话音未落,电话被切断了。

    银白色重机车风驰电掣般在车流里穿梭,中途程湛兮一个漂亮的甩尾,紧急刹车,她回家拿了样东西,再像一道飓风掠向零度酒吧。

    周末的酒吧比平时热闹,还没到晚上便已人声鼎沸。

    程湛兮拨开拥挤的人群找到角落里的郁清棠时,她面前空无一人。程湛兮才发现自己双脚发软,险些站立不住,她缓缓地吐出口气,走到郁清棠对面坐下。

    “要去酒店吗?”程湛兮把东西从包里拿出来,“这是我的体检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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