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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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声是在深夜里响起的。

    起初很远,然后一声接一声,距离拉近。

    宋书从被窝里爬起来,她没有开灯,房间里黑暗深沉。这黑暗里,女孩儿无声地抱着膝盖坐在床中间。

    她在等。

    不管是声音或者事情,即将发生的,和秦楼有关的,她都要等。

    因为是秦楼。

    然后她等到了。

    恢弘的交响乐和噼里啪啦砸在窗玻璃上的暴雨声,混织着轰鸣的惊雷与少年嘶哑的狂笑——如同一场盛世的巨幕表演开幕的那一瞬间——所有庞大的声响撕开了窗外浓黑的夜。

    宋书蓦地一栗。

    她跳下床,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跑到窗前。厚重的遮光窗帘被她拉开一角,瓢泼的暴雨拍打着面前落地的玻璃窗。

    一楼院落里,回形的天井廊下点着熹微的灯光。

    像是莹莹的烛火,在暴雨、惊雷和恢弘的乐声里挣扎着颤栗着扑朔着。

    院落的正中,少年在漫天的雨幕下疯狂地奔跑,大笑,蹦跳。雷和闪电在他头顶的轰鸣声里把天空撕开一道一道的裂隙,悲怆恢弘的交响乐是他的节拍他的背景音——少年手里拎着一条长棍,重重地叩击在院中那一个个倒扣在地的金属桶上。

    “砰!砰!砰——”

    沉闷又刺耳的金属震荡声在雨幕里连成一片,那种仿佛摩擦在耳膜上的噪声混着无数的惊雷与暴雨,像是地狱才会有的嘶叫和哀嚎。

    而这嘶叫和哀嚎里、这庞大的剧幕下唯一的“演员”在漫天的雷鸣和暴雨里癫狂地大笑。

    他笑得颤栗,笑得面孔都狰狞,笑得嘶哑,笑得歇斯底里。

    他笑到力不可支,倒在被暴雨冲刷的泥土里打滚,满身污脏,而他还在笑。

    谁说只有痛哭?

    暴雨里的少年就在痛笑。

    像疯子,像魔鬼。

    彻头彻尾,无可救药。

    到这一刻宋书才无比惊栗又深刻地知道,他和这世上所有人都不一样。

    大人们说的对,他不正常。

    ……又哪止是不正常?

    他在暴雨里嘶笑发疯癫狂,他像是在一个无人的孤岛上。

    宋书听得到。

    他不是在笑。

    他在哭。

    他不是在笑。

    他在喊救命。

    ——

    他要死了。

    谁来救救他这个疯子?

    没人回应没人理他。

    就好像世界偌大只有宋书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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