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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回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很深的夜,顶层总统套房的电梯门外依旧有神采奕奕细腰长腿的女孩穿着高开叉的旗袍头发在脑后束成髻面带微笑等候着贵客的光临。
当他从VIP电梯中踏出的时候女孩们就双手按着膝盖深鞠躬用娴熟软糯的中文说“欢迎回来”。
这些女孩显然都精挑细选,细腰长腿面容姣好,全然不似日本传统的大和抚子模样,看向路明非的时候都面若桃李眼含春风。
可那男人只是沉默地与她们擦肩而过,黑色的大衣被搭在肩上,嘴里叼着半截点燃的香烟。
他的黑发湿润,在此刻东京深夜的室外走过立刻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长而弯的睫毛也结了厚厚的白霜。
等候在长廊尽头敞开的白檀木房门旁边的高挑女孩小跑着迎接上来,大概原本是想要从路明非手中接过那件有些被融雪浸润了的大衣,可在靠近这男人几步的时候慢慢地停下了。
能够在这一层工作的女孩都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即使是东京半岛酒店要想培养出这样的员工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自从路明非他们入住这里之后为他们提供服务的工作人员就几乎没有发生过变化。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女孩们也摸清了贵客的性子。
风度翩翩的加图索先生是查理曼王子那样光芒万丈家世显赫的贵公子,对待她们总是彬彬有礼,不会吝啬手中的小费。
来自中国的楚先生则是颇有绅士风度的、僧侣一般的人物,这里的女孩们都经过精挑细选,即使放在美女如云艳星如流水的东京街头也有着叫人惊叹的容貌。若是其他花大价钱在总统套房下榻的客人总会肆无忌惮用带着些侵略性的目光在她们窈窕的腰肢上横扫,有些更过分的中年男人还会有意无意与她们产生身体接触。可楚先生从不会这样,恰恰相反,那个英俊得叫人心中荡漾涟漪的年轻男人总是对她们漠视甚至无视,似乎夹道欢迎的并非什么美少女小组,而是一群七十岁掉了牙的妈妈桑。
不过话说回来楚先生对她们不感兴趣,却总会注意到有哪个女孩身体似乎有些抱恙,总能贴心地趁着经理不在让这些女孩去隔壁的房间休息片刻。
而同样来自中国的路明非,他就好像那些你在接头偶遇好像似曾相识的陌生人一样,温和地对你打招呼、和蔼地询问你的境况、对伱嘘寒问暖,可你就是能感觉到那种遥远的疏离感,好像就算你们站在一起甚至手牵着手走过漫漫的长街,可到了街的尽头你们还是要分开,分开的时候不会有告别的话,他甚至连头都不会回。
可今天的路明非身上的疏离感似乎比过去的任何一刻都更墙,他伸出手拒绝了女孩要拿走他的大衣去熨烫的动作,大踏着步走入总统套房,白檀木的房门在那个瘦长高挑的背影后缓缓关上。
女孩们都有些手足无措,这时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修长而腰肢纤细的女人。
她高挑而冷冽,穿着制式相同但做工更加精细的高开叉旗袍,柔顺的乌黑长发用发簪束在脑后,眉心点着朱砂,双唇也艳得像是朱砂。
分明已经是年近四旬的中年妇女,可还冷艳得叫人眼前一亮。
女孩们都冲着她微微鞠躬,这女人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做过多的繁文缛节。
她的胸前挂着酒店经理的牌子,牌子上写着她的名字。
森上亚希子。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暖风系统的嗡嗡声和窗外裹着暴雪的狂风在城市大厦之间呼啸的尖锐鸣叫。
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昂热将自己那双雅利安人特有的铁灰色眸子从阴影中缓缓抬起,这个挺拔得不像是130岁老人的老家伙穿着红线锁边的赭色猎装,猎装的质地硬得像是纸板。
他的胸襟上别着初代狮心会那缭乱张狂的徽章,脚下昂贵的手工定制皮鞋溅了泥点子,用梅涅克.卡塞尔那把亚特坎长刀的碎片锻造的甚至能杀死龙王的折刀横放在桌上,刀面闪烁着幽幽的冷光。
路明非忽然之间有些恍惚,过往的回忆像是日记本的扉页一样被风吹着在他的脑海中翻动,某一页已经几乎泛黄已经卷了边的纸张稳稳的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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