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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结束之后我们再详谈吧,谁会在这种时候做这些毫无情趣的事情?我们都还很年轻,时间充裕得简直能交换给浮士德的魔鬼用来购买数不尽的黄金,所以永远也不要把自己的急切表现在脸上啊!”汉高将那顶似乎永不离身的牛仔帽按在胸前,冲着零微微点头致意之后和路明非寒暄。
零抱着路明非胳膊的力气忽然大了几分,这姑娘虽说面无表情,可分明那张素冷的小脸上又好像挂着一闪而逝的浅笑。
“很感谢汉高家族愿意回应我的呼唤。”路明非点点头说。
他小心地打量眼前这个钙流失严重到脊柱都弯曲起来的老人,相比之下昂热看上去简直比汉高年轻了五十岁。
很难想象他们其实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甚至一百年前汉高还差点杀死昂热。
在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后每个人都告诉路明非说他们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屠龙者,他的功绩往前推一千八百年可以和圣乔治比肩,再往前推三千两百年甚至能比拟东方传说中杀死九位纯血种的大羿,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彻底终结龙族的时代,那么这个人除了昂热之外将再没有其他的选择。
可是路明非深知即使是昂热也从不会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汉高的面前,他是个骄傲而强大的战士,如果他不这么做那就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吃过大亏。
萧条却又生机勃勃的二十世纪初的美国西部,昂热和汉高曾有过一场传奇般的对决,这场对决的结果如何不为人知,但昂热告诉路明非说他没能赢。
既然没赢那就是输了,真是难以想象,汉高在一百年前年前甚至能够击败昂热这种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让整个日本分布几十年都不敢抬头的男人,今天他却已经垂垂老矣,连站直自己的身子都费劲。
而一百年后那个曾被他击败的男人还活跃在屠龙的最前线,胸膛中复仇的烈焰仍在熊熊燃烧,甚至恨不能将龙族的每一个世界都烧成灰烬。
“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而恰好我和我的孩子们都欠你一个很大很大的人情。”汉高笑了笑。
“很大的人情?”
“不要小瞧一位次代种能够给我们带来的价值啊,整个龙族历史中被记载过的亲王也不过几十位,在古老的神代参孙甚至统治过红海沿岸超过十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在此之前。我们和龙族战争了几千年的时间,几千年里从未有人将亲王的尸体从埋骨地中带出来过,你是绝无仅有的那一个。我们可以用最纯粹的浓血炼制能够强化血统的炼金药剂、也能够通过对龙类DNA的解析探知这个古老物种最深层次的秘密。”
汉高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朝不远处的男人招手。
于是端着银质托盘身穿燕尾服的英俊侍者就小跑着来到路明非和零的身边。
汉高从银质的托盘上举起一杯香槟,路明非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两个人相视一笑,而后一饮而尽。
“伱大概还不知道,受人尊敬的贝奥武夫家族正是因为在隐秘的冰窖中储存了一位活性尚且没有完全消退的的亲王遗骸,才能够将噬龙血者的尊号传承下来,每一代的贝尔武夫都曾在出生时便吞服过剧毒的龙血结晶,他们承受住了那些狂躁力量的冲击,并得到了堪比接受黄金圣浆之后的强大躯壳。我们和卡塞尔学院曾经想要出大价钱从贝奥武夫的家族中获得极少量的次代种基因样本,可遭到了拒绝。你提供的参孙尸体为北美混血种和卡塞尔学院的研究弥补了这一断层。”
老人的表情慈祥得看不出他曾是个在美国西部堕落混血种中留下过赫赫威名的铁血人物,汉高把杯子放回托盘,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况且你的身上肩负着这个时代的希望,昂热总说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商人,可商人也可能在成为商人之前是个行侠仗义的牛仔!”
汉高踱着步子离开了,零抱着路明非的胳膊,静静地和路明非一起看着那个老人佝偻摇晃的背影,他走到远处立刻有成群的黑衣男人从阴影中或者角落里闪现出来。
这些人的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危险的武器。
即使汉高和它所代表的北美混血种已经在北海道经营了几十年的时光,这些在生意场上挥斥方遒甚至掌握某些国开金融命脉的商人依旧对自己在日本这个国家活动时的安全并不放心。
“你是今夜这里的中心,即使我们会出席这场活动不过是临时决定。”零淡淡地说,“刚才你为什么不给我也拿一杯香槟?”
“小孩子不能喝酒。”路明非说,随即他就看到了身边女孩投来像是能杀人的目光,讪讪地笑笑,闭了嘴。
不过路明非并没有反驳零的话。
恰如皇女殿下所说,今夜他们才是这里的中心,周围风起云涌刀光剑影,可就算你是梅超风你是陆小凤你是独孤求败你天下无敌可还是在那对在汉高离开之后稍显沉默的男孩和女孩面前收好刀剑摆出讨好的笑容。
只要认真去看,就会发现每个人的视线在都会有意无意中途经路明非和零所处的位置,又迅速地把目光移开。
灯光并不照耀他们,可他们就好像浑身都沐浴着威严的辉光,谁都不能忽视他们。
路明非倒是会回应那些带着审视和敬畏的目光,他的名字不仅仅在卡塞尔学院的体系中传播,世界上少有不认识他这张脸的混血种。
零那张素冷的小脸却依旧淡漠,她的腰背都挺得笔直,白金色的瞳孔扫视过,不会在任何人的脸上停留,像是叶卡捷琳娜在审视自己的臣子。
她简直就像是孤高的女王高居殿堂的入口,背后就是朦胧的天光,威严的杀机漫不经心地从那双纤细的手腕、那头粲然的白金色头发乃至于那张素白的脸蛋上氤氲着流淌出来。
小魔鬼路鸣泽曾经告诉路明非,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掌握权力的人在哪里,那个空间的中心就在哪里。
可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即使今天自己不在这里,身边这姑娘依旧会是在这场舞会中掌握绝对权力的那个人。
想来尊贵的罗曼诺夫家族在广袤的俄罗斯也绝对是不可撼动的古老巨兽,连远在太平洋彼岸的北美混血种们也会将敬畏这种情绪施加于代表这个家族的零的身上。
路明非不再多想,将视线投向熙熙攘攘的舞池。
舞池中年轻姣好的女孩们裙摆飞扬,细长的鞋跟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小腿绷出优美的弧线。
男人们衣冠楚楚,一水儿的黑色燕尾服和小夜礼服,衣领敞开露出华贵的刺绣白衬衫,胸襟上则别着荆棘丛生的家徽。有些人的手指间夹着点燃的雪茄,雪茄的烟雾像是凝滞在半空中,被侍者们走动时带起的风揉捏成抽象的魔鬼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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