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这几日苏韵早出晚归, 有时候晚上回来,趁天色能看清,还会去趟山里, 自此家里总是萦绕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 这天,孙大妈终于忍不住,她打开厨房门, 眼睁睁看着苏韵家一盆黑乎乎东西倒进和面盆里, 盆里三合面被黑乎乎的东西粘上,立马变得黑不拉叽。 孙大妈眉头蹦出十字:“家里有白面馒头和大米饭,你偏偏要蒸三合面窝头?你是吃窝头的人吗?干啥霍霍粮食?还有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熏死个人。” 苏韵扭头乐呵呵,手上动作不停:“妈,别看这东西闻着臭,这可是我在山里找了好半天才找到的好东西。” 孙大妈眉头青筋直跳:“就这?好东西?是臭东西吧。” “妈,这你就不懂了吧, 别看这东西臭, 但是它的营养价值挺高, 比自家种的小白菜有营养, 能补气血,还能强身健体。”孙大妈不懂维生素和矿物质,她干脆没提这茬,只说有营养。 她没说谎, 这东西叫罗叶草,维生素和矿物质含量很高, 除了有点臭,没别的毛病,不是有点臭, 是特别臭。 苏韵接着和面:“妈,我没霍霍东西,我不爱吃窝头,但有人爱吃。” 厨房里臭气熏天,孙大妈实在忍不住,转身出去扶墙干呕两声,干呕了两声,又□□回来:“……成天蒙我,谁愿意吃这臭东西?” 孙大妈突然想到之前生病吃中药补身体那段时间,警惕后退一步:“我可不吃这玩意儿,我身体好着呢,一点儿毛病没有。” 苏韵噗嗤一声乐了:“妈,你放心吧,这东西不给你吃,给别人吃。” 苏韵两手飞快揉面,不一会面就揉好了,接着左右开弓,在面团上揪下一个个小剂子。 她脸上绑着一块灰布,遮住口鼻,是之前做衣服剩下的布料,透气性挺好。 每隔一会,扭头抬手掀开布料,深呼吸换几口气,再转回来,继续手上的动作。 孙大妈很无语,也很不理解。 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苏韵没打算从头解释。 “妈,我这是做好人好事,农场里有个大叔可惨了,成天被虐待,不给饭吃,饿成皮包骨,我就想着做几个窝窝头,偷偷往里面塞点好东西,让他补补身体。” 孙大妈:“你不是给他补身体,你这分明是要熏死他。” 苏韵嘿嘿笑:“不弄这么臭,这东西进不了他嘴里。” 孙大妈还是不理解,但她没再管这事儿,她这儿媳妇肯定不是个坏的,做不出故意把人臭死的事儿。 苏韵团好一个个小剂子,擀成面皮儿,中间放上煮熟的猪肉块,还有卤好的猪肝猪肺,这些猪脏器是上次那头倒霉小野猪身上的,已经卤好了,切成肉丁,包进窝窝头里正合适。 苏韵怕曾老身体饿了太久,一下子吃肉,会虚不受补,一开始做的窝窝头里放的是红枣碎。 等他吃两天适应之后,才开始往里面放肉丁。 农场干事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万东宝走到放电话的桌子旁,拿下话筒,拨通电话,眼睛盯着门边,以防有人突然进来。 电话接通之后,他手捂着话筒,低声谄媚:“……先生,我跟您打电话汇报一下,您吩咐的事情快要办妥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万东宝保证:“您放心,这事绝对不会出纰漏,我办事您放心,最近我手底下来了个得力助手,天天给那个姓曾的吃些馊了吧唧的东西,这样吃下去,他肯定熬不住。” “……您放心,我会盯着。有我在,他没好日子过。” 万东宝心满意足,放下话筒嘴里哼着小曲儿,心里十分得意。 电话那头可是燕京的大官儿,只要办成事儿,未来就能坐上这艘船,到时候不只是小小的农场主任,说不定他能从宝山县这个地方调出去,去燕京当官呢,宝山县算个屁,燕京才是真正的大地方。宝山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能跟燕京比。 想到这儿,万东宝嘴里哼着小曲,晃晃悠悠,高兴的想跳支舞。 这时门被推开,有人风风火火走进来,胳膊肘下夹着各种文件。 余干事大踏步走到桌边,把文件放在桌上摊开,一边盯着文件,一边记录,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 农场里的病猪情况有很大好转,余干事心情好极了,努力这么长时间,终于看到希望,他现在浑身都是劲儿,恨不得一鼓作气彻底治愈猪瘟。 万东宝撇嘴,哼,会干活有什么用?等这事儿办成,看我怎么骑到你头上去。 呵呵,主任成天夸奖你会干活,有奉献精神,都是屁话,会干活有屁用,还奉献精神,奉献个鬼,想办法爬到高处才是真正的本事。 电话里先生提醒他务必把事情办好,不能出一点儿差错。万东宝想了想,转身走出办公室。这是一件大事儿,虽然有那个女知青帮他盯着,但这事不能全靠别人,这事太重要,容不得一点差错,他得亲自盯着。 万东宝盯了一天,还真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 两天过去这个姓曾的,怎么瞅着气色比之前好些,是他看错了吗? 天天吃馊窝头也没看他吃出什么毛病,这里面该不会有猫腻吧?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天,苏韵再次提着篮子走进牛棚,牛棚里照旧是那几个人,曾老孤零零待在一边,其他的人凑在一块儿吃饭。 苏韵刚要提着篮子走过去,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等等,东西拿过来。” 苏韵停下脚步,活动脸上的肌肉,扭头再次露出狗腿子笑容:“万干事,你叫我?” 万东宝站在她身后冷脸:“你篮子里的东西给我看看。” 苏韵握着篮子的手紧了紧,抬脚小媳妇儿似的走到万干事身边,手里的小篮子递到他面前。 揭开篮子上的盖布,一股浓烈的气味瞬间钻进他鼻腔,不仅仅是酸臭,还有一股刺鼻的腥味,这味道真是逆天了。 饶是万东宝有准备,还是被这味道击的倒退一步。 他捏鼻子,抻长脖子看去,篮子里还是两个窝窝头,已经发黑了,上面还有各色斑点,像是坏掉之后长出的斑点。 看到这一幕,万东宝之前的想法,一下子就动摇了。 他本来以为这小媳妇儿借给姓曾的送吃的机会,暗地里做手脚,姓曾的脸色才变得好起来。但是看看篮子里的东西,就算猪吃了,也得生病吧,怎么可能越吃脸色越好? 难道姓曾的用了别的法子,还是有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可姓曾的待在农场,压根没有机会接触其他人,他观察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他接触别人,或者吃别的东西。 不应该啊,他盯着篮子里发酸发臭的窝头,咬咬牙,狠下心伸手。 见他要伸手拿窝头,苏韵赶忙拦他,面上焦急万分:“万干事,你这是干什么?这窝头馊了,你可是领导,你怎么能吃这种东西?万一吃坏身体我担待不起……” 万东宝挥开她的手,握住窝头,猛地放到嘴边,闭上眼睛咬一口。 下一秒“呕”,直接吐出来。 万东宝将剩下的窝头扔进篮子,不停呸呸呸,企图将嘴巴里的味道冲散。 咬下那口的瞬间,他真的怀疑人生。 这尼玛真是人能吃下的东西?这玩意狗都不吃吧。 他原以为这东西闻起来臭,吃起来应该还不错,没想到吃起来也是臭的,不仅臭,还辣舌头,舌头火辣辣的疼,嗓子也疼。 万东宝一会儿干呕,一会儿干咳,手掐着脖子,脸色憋得通红。 苏韵凑过去,担忧问:“万干事,你说说你,你怎么这么冲动,我跟你说过了,这东西不能吃,不能吃,你非得吃,这下可好了……” 好几分钟后,万东宝的舌头嗓子终于好多了,不会一说话像针扎似的刺痛。 嘴里那股味道却始终没有消散。他脑子是臭的,整个人都是臭的。 苏韵苦哈哈问:“万干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呀?你觉得我会给他开小灶,怎么可能?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给一个下放老头开后门,他又没有钱,又没有办法给我找工作,而且人又不讨喜,不爱说话,成天死气沉沉,我为什么要帮他?我疯了不成?我又不是个烂好人,我就算是烂好人,好心也不会用在他身上。呸,什么玩意!” 几十次深呼吸之后,万东宝终于觉得脑子不那么臭了。 稳住心神,拍拍苏韵肩膀,安抚说:“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这事有蹊跷。”他说出心里的疑惑。 苏韵瞪大眼睛指天发誓:“万干事,这真的跟我无关,我除了每天给他送饭,其余时间我压根都没见过他,他也没跟我说过话,我也没跟他说过话,也没给他塞过别的吃的……会不会是别人干的? ” 万东宝也这么想,试吃之前他怀疑过女知青,但吃完那臭烘烘的窝窝头,他再也不会怀疑女知青,女知青的忠心就跟窝窝头的臭气一样,天地可鉴。 他目光看向站在旁边的几个人。 几个人察觉万东宝看他们,身体瑟缩了一下。有人抬头小声嗫嚅:“……没有,我们没有,我们都不跟他说话的,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呆着,我们怎么可能喂给他吃的,再说,我们就算有吃的,也会自己吃掉,我们自己肚子都吃不饱,怎么会给别人喂吃的?” 万东宝想想也是,这些人没这么大的胆子,何况他们之前也没有替姓曾的说过好话,应该不会偷偷给姓曾的塞吃的。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