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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地是娘们儿能去的？早说了咱家不搬是你们住到房子里，我媳妇怀孕了，你们让她去，你们是不是傻啊！啊！是不是傻啊！她出事儿，你们还有孙子抱吗？还他么有吗？”

    “不是，……不是我们让她去的，”一个低声的委屈的辩解，隐约传来。

    “草，那你们不会拦着啊？你们不知道她怀孕了啊？我都多大了，快四十的人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你们就这样对他？”中年越说火气越大，双手紧紧的攥着，似乎要扭断什么似的，看那姿势，似乎是一个人的脖子。

    “儿啊，别说了，都是你爸的不对，别训斥你妈了。医院说了，没钱就不动手术啊，你媳妇和孩子都在手术台上呢。你看，找找钱吧。”那台国产的手机里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低声下气，犹在哽咽。

    ……

    高淼看着中年人身上的怨气犹如一股青色的气流，从身上逸散，然后又缓缓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不断地堆叠，积累，就像是一个房间的煤气，等到那一丝火星，就会“碰”的一声，将自己和他人一起炸的四分五裂。

    高淼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两眼盯着中年，两根手指轻轻的晃动。

    那边，中年似乎结束了和家里的通话：“……老板，您看是不是支给我点工资，我媳妇，出事儿了。”

    “老何啊，你走之前不是支完了工资了吗？”那边的声音慢条斯理。

    “老板，你就借我点……我肯定做牛做马……”

    “啪……嘟嘟”那边挂断了电话。

    “操，他妈的，”中年骂了一句，然后继续。

    “喂，老李啊，我老何啊……你看拿给我点钱呗？”

    “老何，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儿子刚考进高中，花钱多着呢。这样，我手头还有两百，你应个急。”那边的声音很嘈杂，很混乱。

    “算了那就，留着给你儿子买点营养品吧。”

    ……

    高淼注意着中年男子，他头上青色的怨气从打打电话开始就有了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变黑，形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形，附着在他的身上。

    钱，一分也没借到！

    高淼逐渐的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男子家里是一户“钉子”，那个地儿所有人都搬走了，男子一家不肯搬，因为老婆觉得给的少。一直拖拉到现在，今儿下午，本来是他父母在家守着，但是他媳妇不知回家拿什么东西，进了那个院子。

    老两口被骗走说，去商量赔偿的事儿，一辆铲车开了过来……

    人在医院，要钱！

    高淼看着男子黑下来的脸，低声默念：“无量天尊”。

    这时候，男子已经不再打电话，而是开始抽泣，一个鬓角斑白的中年，就在火车上，流出了男儿泪。

    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一股甜腻的味道：“大哥，我这儿还有三千，你先拿去吧。”

    高淼抬头，穿着白色裙子的姑娘亭亭玉立，似一朵出尘的莲花，幽香扑鼻……

    “姑娘，你咋知道他不是骗子……”这时候，坐在旁边的老人开口，眼中闪烁着的，是一种被社会教会的怀疑。

    而那，通常又被称作“生活的智慧”。

    一时间，小间里面寂寞无声，只有中年似在抽泣，幽幽咽咽，好不凄惨。

    高淼看了看姑娘，犹豫了一下，姑娘皱着眉头，把钱递给了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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